洛櫻自從誕生開始,就很少有身為一個“人”的強情緒。
這并不是說她連喜怒哀樂都沒有,而是從未有過能讓她“撕心裂肺”“劫后余生”“喜極而泣”等極端的情緒。
作為一個人,她是不完整的。
即便接觸人類社會,了解自已所感興趣的事情,大多也只是覺得輕松,而不是真的開心。
即便是這次帶宋梨音出去玩,讓她放松,別在輪回與死亡中崩潰,抱著的本意也只是往后世界意志的計劃中還需要她。
她要是就這樣崩潰了,被清洗記憶,又回到一開始那樣子,那么又需要找另外一個能夠輪回,又有潛力的幫手了。
最多就是在宋梨音身邊感覺到輕松。
交談起來也比世界意志要好很多。
但洛櫻萬萬沒想到的是,宋梨音會在死亡中變得偏執(zhí)。
她雖然貴為造物,也是所謂的大小姐,但并沒有武力傍身,世界意志也不會給予她所謂的武力,這也導(dǎo)致她其實是一個比普通人還要弱一點的弱女子。
宋梨音行動需要應(yīng)對小黑,她反而從一個普通人變成了古武者。
于是在被又一度表白的那個夜晚。
她被粗暴地按在了床頭。
根本反抗不了。
漸漸地又沒必要反抗。
感受源自靈魂,讓人蛻變。
深更半夜,宋梨音不知道第幾次表白,洛櫻整個腦袋都是嗡嗡的,鬼神使差下竟然答應(yīng)了下來。
食髓入味。
普通人尚且不說,慢慢長大會從網(wǎng)絡(luò)接觸各種事情,進而產(chǎn)生好奇心,被動去探索。
可洛櫻拿到手機都是只拿來看新聞關(guān)注各種大事,哪里體驗過小女生般感覺?
她的生活變了。
但似乎又沒變。
與池小橙和小黑的沖突進一步緊張的時候,宋梨音更是繁忙。
也許某次白天剛剛殺人,晚上就要枕在她的肚皮求安慰。
思維漸漸改變了。
宋梨音意識到,她可能無法反抗世界意志。
那畢竟是一個神明,即便勸說洛櫻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對方只需要動動手指,就能讓她失去這一切,失去這位大小姐。
她想,改變不了,那么就讓自已做到最好就行了,讓世界意志挑不出毛病。
至少……這樣自已不會哪天就離開掉大小姐。
一如外人給她的評價。
忠犬。
宋梨音對洛櫻態(tài)度的變化,一直在變化。
不變的是從一開始的觸動,到喜歡,到依戀,又到如今的無法舍離。
是不是愛她自已也不清楚。
但她的每一次努力,都是為了讓洛櫻達到她想要的那個結(jié)局。
偶爾,洛櫻也覺得這樣挺好的。
宋梨音目的很明確,也很認(rèn)真,對自已上心,辦事能力也得到世界意志的認(rèn)可。
還能帶給自已別樣的日常。
雖說關(guān)系產(chǎn)生了變化,但和一開始的目標(biāo)并沒有背道而馳不是嗎?
利用她的喜歡和愛,將她鎖在自已的身邊。
但她們滿足于現(xiàn)狀,并不代表著所有人都滿足。
雖說每次都能殺死池小橙,但抓不住她,就沒辦法把竊取權(quán)柄的小老鼠也抓出來。
這是關(guān)乎世界存亡的輪回,可不是給你們談情說愛的地方!
世界意志不爽了。
祂開始上壓力,下最后通牒,如果宋梨音還做不到,那么祂就要考慮換人了。
甚至,祂為了讓計劃能正常進行,封住了洛櫻的一半神經(jīng)感官,讓她對情緒的感知變得極為困難。
喜歡與愛什么的,就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
那一次的輪回,宋梨音就感覺大小姐變了一個人似的,平日里冷清清的,只有偶爾的深夜,才能在潮紅中重新見到那個熟悉的大小姐。
她擔(dān)心的還是來了。
為此,宋梨音只能更加努力,她渴望通過行動,讓世界意志回心轉(zhuǎn)意。
但……沒有用。
高高在上的神明,會不會答應(yīng)凡人的請求全看心情,而非努力。
看著昔日的戀人一次又一次死亡,洛櫻漸漸變得沉默。
她迫切地想改變些什么,但又發(fā)現(xiàn)以自已的能力,完全改變不了,她自始至終都是世界意志的棋子。
終于,世界意志不耐煩了。
給了最后的一次機會。
“我已經(jīng)跟你很長的時間了,這次再抓不住池小橙,我會自已去選有用的人,而你……我會剝奪你的全部,讓你永世沉眠!”
世界意志也清楚沒辦法永久“殺”死洛櫻,在祂看來,剝奪一個人的存在,就和殺死無異。
“那梨音呢?”
即便情緒被剝奪大半,但洛櫻還是下意識地問了出來。
或許這樣也好,梨音記憶被清除,回到最開始的狀態(tài),成為那個只是游山玩水,每天都掛著笑容的普通女孩。
不用再這樣活在死亡的痛苦中。
然而世界意志的答案卻和以往不一樣。
“那個工具人?她與你度過的輪回次數(shù)太多了,有上百次了吧,那一絲權(quán)柄已經(jīng)烙在她的靈魂里,無法剝離,我當(dāng)然是把她靈魂掐滅,把權(quán)柄給拿回來了?!?/p>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
那一刻,洛櫻明悟了。
被封住的情緒在激動之下沖破枷鎖,一次次的心痛讓她清楚,自已其實早在漫長的輪回中,喜歡上了這位女仆。
漫長的死亡與輪回中,一直陪伴著她的只有那一個人啊。
我不允許她死!
即便是你世界意志也不行!
她的內(nèi)心,第一次產(chǎn)生了反抗的情緒。
回憶起了宋梨音一開始對她說過的話,她應(yīng)當(dāng)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過著屬于自已的生活。
這話洛櫻很想還給宋梨音。
你本來是一個普通的女孩,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游山玩水,旅游走遍全世界,帶著笑容與對這個世界的愛,過著屬于自已的生活,活在快樂中。
而不是成了一個眼中只有我,不斷在死亡與痛苦中輪回,還逼迫著自已做臟事的“工具”。
可自已一個造物,又如何反抗世界意志呢?
那可是神明??!
于是,在又一次面對池小橙的時候,她又聽到了世界意志的暴怒。
權(quán)柄,被竊取了。
她心中不由生起一個念頭。
如果自已做不到的話,那么去依賴別人呢?
那個以另一種方式,同樣陪伴了自已上百個輪回的女孩。
——池小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