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完東西大家都在打盹,景春熙朝陶金旁邊坐了下去。
“這個糖很甜的!”
景春熙在這傷感的氛圍里也有點(diǎn)難受,這樣的糖空間里已經(jīng)不多了,都快被她掏出來給兩個小團(tuán)子吃完了,好在離目的地已經(jīng)不遠(yuǎn)。
陶金看著那塊糖有點(diǎn)嫌棄,可是景春熙又加了一句:“吃了糖把所有不好的過往都忘了。”
“你什么時候跟我們分開?”看他接過自己手中的糖,還在撥弄著沒有馬上放進(jìn)嘴里,景春熙又問。
景春熙本來想問他家在哪里的?可是想想一路來他都沒有跟誰說,怕是有什么難言之隱,所以也沒有問。
陶金把糖含進(jìn)了自己的嘴里:真的很甜。
“我……跟你們到了那個漁村我再回家。”本來他有更近的路,可鬼使神差的,吃了那塊糖他忽然不想那么快就走了。
景春熙:“你以后還回京城嗎?”
景春熙忽然有點(diǎn)失落,一路走來,雖然受了不少苦,但是一家人在一起其樂融融,還是感覺挺幸福的,但是到時候返京路上她又孤零零的了,覺得小紈绔要是也回京就好了,自己也不會那么寂寞。
“……以后……會的?!?/p>
他不敢確定,但是看著一臉期待的景春熙,后面半句還是用了肯定的語氣。
京城肯定要回去的,但是多久他不敢確定。
“我過完年就回去,我娘親和弟弟還在京城等我?!本按何跽f。
陶金:“嗯!”
景春熙的身世在這一路來他都已經(jīng)打聽明白了,也沒有人要刻意隱瞞他,特別是跟四郎在一起的時候,說起這個表妹四郎嘴巴就會噼里啪啦地不停地數(shù)落平陽侯府和她那個渣爹的不是,為姑母、表弟和表妹憤憤不平,他已經(jīng)熟記于心。
已經(jīng)好久不再叫她丑丫頭了,他其實(shí)不丑,還長得很好看,特別是朝他生氣的時候,兩條眉毛微微上翹,大大的眼睛一瞪,飽滿的嘴唇又微微鼓起,有點(diǎn)淘氣,又隱約明朗大氣,和他見過的低眉順眼、言行舉止又端著的京城貴女完全不同。
而且,這么小的年紀(jì)很有勇氣,有韌性,面對危險臨危不亂,大膽出手。
而想到同樣的年紀(jì),自己被送進(jìn)京的時候,他雖然沒有哭哭啼啼,但是內(nèi)心是絕望和懼怕的,都沒有這個女孩子那么大義凜然,更不會運(yùn)籌帷幄。
“回去要不要給你安排兩個暗衛(wèi)?”說出這話的時候,他就有點(diǎn)后悔了,但是他確實(shí)是出于真心。
果然景春熙非常意外地佞了他一眼,難得沒有生氣地說了句:“謝謝,不用!”
景春熙又說:“外祖父會安排人送我回去的?!?/p>
來的時候那么多人,回去即使不用鏢局商隊護(hù)送,肯定會給她幾個人。
陶金:“回頭我給你送銀票來?!?/p>
景春熙笑得露出了小白牙:“不用了!你也幫了我們很多,兩命相抵了?!?/p>
不過她心里挺開心,起碼他還記得欠她銀子的事,沒有要賴賬的意思。
“把玉佩還給你吧,看著挺貴重的,我想一定是你祖父、祖母留給你的。”景春熙把掛在脖子上的那塊烏玉掏了出來。
沒來由的,看到丑丫頭把自己的玉佩貼身戴著,陶金的心情莫名有點(diǎn)高興,剛剛聽說要還給他的時候,他的心情是感覺很低落的。
陶金搖了搖頭:“母親給的?!?/p>
“你母親的遺物怎么能亂給人?快點(diǎn)隨身帶著?!本按何踹B忙把烏玉脫下來,想掛到他的脖子上,卻被陶金制止了。
陶金重新戴到了景春熙脖子上,鄭重地說:“你戴著,我還有……而且,這是我們以后相見的信物?!?/p>
景春熙忽然想到那個嚴(yán)縣尉,最終不知道什么原因沒有對他們下毒手,可也是領(lǐng)過別人命令的,而且一路來看他只是領(lǐng)命行事,對陶金并不好。所以對陶金搖了搖頭:“我不會找嚴(yán)縣尉的。”
意思就是說不會麻煩你,和再見無期的意思差不多。
陶金想都沒想就沖口而出:“以后到了京城,我找你?!?/p>
也不知道再相見是什么時候,景春熙只是禮貌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卻不抱多大的希望。萍水相逢、相互有恩而已,沒有必要太記掛,只把他當(dāng)成一次過客就行了。
自從那次促膝長談后,兩人關(guān)系緩和了很多,即使一天不說話,碰個面也會點(diǎn)頭微笑。
“小紈绔”和“丑丫頭”這兩個稱呼徹底在隊伍里消失。
而他們終于就要到達(dá)了陶金說的最危險的刀背山腳下。
郴州跟嶺南交界的山很不一樣。
和一路來見過的山峰完全不同,這里大多都是獨(dú)特的巖石構(gòu)成,眾多石柱拔地而起,形態(tài)各異,有的如利劍直插云霄,有的如巨筍破土而出,石柱的棱角平直,給人一種剛勁、挺拔的感覺。
如果不是流放而是游歷,像景長寧這樣的文人肯定會詩詞大發(fā),而現(xiàn)在他們只是覺得與眾不同而已。
正在大家都以為進(jìn)入嶺南會比較安全的時候,五個孩子被山賊擄了。
五人分別是四郎、景春熙、黑子和兩個小團(tuán)子,他們是中午在路邊的小竹林掰竹筍的時候被擄走的。
這時候已經(jīng)進(jìn)入了嶺南的陽山縣路段,南方這時候天氣不太冷,路邊小竹林特別多,這個時候竹子雖然有點(diǎn)干枯落葉,但竹叢底下卻孕育著勃勃生機(jī),這個季節(jié)正是吃冬筍的時候。
也是無意中看到路邊有山民正背著背簍在挖竹筍,而且收獲頗豐,他們才突發(fā)奇想想要挖一些。
在郴州采買的時候,莊氏購買了不少當(dāng)?shù)氐奶禺a(chǎn),熏肉、辣腸、臘板鴨都買了不少,用油紙密封得很好,包了好幾包,說是如果路上吃不完,到了嶺南也不會壞。臘肉拿來炒冬筍最是好吃,肉香筍脆誰都喜歡,說起來大人小孩口水都會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