藿香也沒客氣,拿起筷子嘗了嘗桌上的菜。
“我今日碰見了幾位其他觀里的道士,聽說了趙家六公子的事,我想去見見這位六公子,還要宋道長引薦一番。”
“另外,張承宣用了我的藥是管用還是不管用,你不著急,我著急的很,想去山上看看。”
“知道這幾日金城發(fā)生了大事,你們忙得顧不上情有可原,但我發(fā)現(xiàn)了一件有趣的事,想來謝大人定然有興趣知道?!?/p>
馓飯端了來,藿香端著碗,學(xué)著他們將菜蓋到上面,用筷子劃拉了一下,一半菜一半馓飯,吃得像模像樣。
宋春雪心想,不愧是想走接捷徑才當(dāng)了魔修的人,腦子就是好使。
不像老四,到現(xiàn)在都沒學(xué)會吃馓飯,跟雞啄食似的。
謝征聽出他的畫外音,知道跟最近府衙發(fā)生的事有關(guān)。
他語氣謙和,拱手道,“還請道長直言?!?/p>
“不急,這事兒吃完飯我們?nèi)ブx大人的書房詳談,在下也是有所圖謀才來的,不便宣揚(yáng)?!鞭较銑A了塊烤青椒,“還別說,味道挺清爽,這面的香味挺濃的,吃慣了山珍海味,偶爾嘗嘗這味兒特別驚艷?!?/p>
宋春雪懶得跟他搭話,吃過飯看到劉春樹端著藥進(jìn)來。
她端起碗一飲而盡,起身道,“我去后院消消食。”
藿香瞥了眼桌上的藥碗,“其實不用喝這種藥,我有一種藥,可以謝絕這種煩惱,價格公道,謝大人要么?”
宋春雪腳步不停走出院子,在心里暗罵,藿香這個大嘴巴!
謝征面上鎮(zhèn)定自若,“道長只是看一眼,就能猜到什么藥,眼力過人。”
“不是眼力,是鼻子靈,這種藥我聞得太多了,想不認(rèn)識都難?!闭f著,藿香從懷中摸出一個大瓷瓶,“別的咱不會,丹藥貧道最擅長。”
“多謝?!敝x征也不掃興,“不知這藥價格幾何?”
“謝大人桌上的鎮(zhèn)紙給在下就好?!?/p>
謝征看向劉春樹,“取來便是。”
宋春雪不想知道他們聊了什么,在后院信步閑走之后,取出長劍開始練劍。
渾身沒那么酸了,練劍就跟吃飯一樣,一日不能落下。
不知練了多久,天色黯淡,夜幕降臨。
藿香忽然出現(xiàn)在不遠(yuǎn)處的院墻上,手里拿著個早酥梨咬了一口,滿口清脆。
他蹲在墻上,“還挺勵志啊宋道長,你家謝大人真是個正人君子,跟他聊天感覺不錯,看咱們?nèi)绱送毒?,我送你一本劍譜,最適合女子修煉?!?/p>
說著,一本書朝她飛了過來。
宋春雪抬手捉住,心想這些修行人都這么大方的嗎,怎么都有送人劍譜的愛好。
不過若是他們不大方,她怎么可能像拾荒者一樣,一點一點的靠這些東西走到今天。
嗯,她忽然茅塞頓開,或許是因為她勤快還有天賦,他們才如此慷慨的。
“多謝了?!?/p>
“聽謝大人說你喜歡書籍,而且你跟我家夫人年紀(jì)相仿,這樣,我再送你幾本書,以后若是來找你們蹭飯,可別說我是魔修。”
他坐在墻頭,一條腿搭在墻上,吊兒郎當(dāng)?shù)哪印?/p>
“我打算留在這兒清理門戶,將那些自稱魔修的雜碎處理干凈再走,挑個時間我去你們道觀論道,千萬別讓你們那位師叔將本尊主趕出來。”
看他大大咧咧卻又通透自如的模樣,宋春雪有些羨慕。
“好啊。”宋春雪有個疑問,“你有家室,那你出門在外,你家夫人擔(dān)心嗎,她是修行人還是普通人?”
說起這個,藿香神情驕傲,隨手將果核丟到墻外。
“她是玩蠱毒的,比我厲害?!鞭较銍@了口氣,“可惜她沒空擔(dān)心我,她門下也有一幫徒弟要帶,比對自家孩子上心多了?!?/p>
宋春雪覺得此人挺有趣的,難得聽到有人提到自家妻子是這種評價。
“你家夫人了不起?!?/p>
“那是,下次有機(jī)會帶你們認(rèn)識認(rèn)識,你這么好學(xué),可以讓她教你練蠱。”他環(huán)顧四周,“不過你們這兒的蟲子太少了,螞蟻鳥雀多,地上太干了,好蠱蟲還是要在深山密林才能見到,濕氣越重的地方蠱蟲越多。”
從前聽過練蠱人,據(jù)說人家能讓蟲子鉆進(jìn)嘴里吃自己的內(nèi)臟,還能用自己的血喂蟲子,蜘蛛蜈蚣還有蛇纏繞在身上,聽著就害怕。
宋春雪擺了擺手,“我最怕蟲子,還是別學(xué)了,不至于那么好學(xué),能把劍練好就不錯了?!?/p>
藿香擺手,“不早了,我要去喝花酒了。你們這邊的姑娘挺好看,就是腰不夠軟。我盛情相邀,你家謝大人竟然不去,真是無趣。”
“……”宋春雪面無表情,“你自己去就好?!?/p>
“怕什么,只是喝酒聽曲兒,男人嘛,出去解解悶兒多正常?!?/p>
宋春雪哼笑,“那你還知道人家姑娘的腰軟不軟?!?/p>
“長眼睛就能看出來,你是不是對逛花樓的男人有誤解?”
宋春雪雙手拄著劍,似笑非笑道,“我只知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狗改不了吃屎。去的次數(shù)多了,總有忍不住的時候。不過,想必您是個例外?!?/p>
“……”藿香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難怪夫人得知我去喝酒是這個態(tài)度,難不成女人都是這么想的?”
“不然呢?”
“那我以后請到家里來聽曲兒,喝酒沒曲兒聽干巴巴的,總不能讓我干喝吧?”
“……”真是無言以對,宋春雪一時之間分不清他到底是單純還是固執(zhí)。
長見識了。
這個魔修尊主跟想象中南轅北轍。
“也不行嗎?”他真誠的發(fā)問,“這話我沒好意思問旁人,不如宋道長替我解答?!?/p>
宋春雪想笑,但見他問的這么真誠,便壓下那股沖動。
“聽得出來,霍尊主跟那些臭男人大不相同,沒有沾花惹草,對夫人甚是看中,那令夫人應(yīng)當(dāng)不是一般人。易地而處,你家夫人帶著年輕男子在家里聽曲兒,她說不聽曲兒就吃不下飯,你信嗎?”
她揚(yáng)起調(diào)子,“她出門經(jīng)常去一些年輕男子聚集的場所,你會作何想?”
藿香愣在原地,半晌沒有動作。
宋春雪看了眼爬上樹梢的月亮,“天色已晚,霍尊主慢慢想,我該回去歇息了?!?/p>
“宋道長自便?!鞭较銙煸趬︻^低聲呢喃,“這么簡單的道理,我竟然一直沒懂?!?/p>
不過他剛才要叮囑宋春雪一件事兒來著,一打岔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