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三娃就被母親剜了一眼。
三娃訕笑著低頭。
他其實是想讓她分神,不會太疼。
沒想到,謝征開口了。
“如果你娘需要,謝某……”
“不需要!”宋春雪直接拒絕,“我好得很,又不是三歲小孩?!?/p>
這語氣很冷,老道長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他坐在最遠處的位置,心想之前大意了,這個女人一點也不簡單。
他不由難過的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心想這就是輕敵的下場。
他的頭發(fā)啊。
好不容易修到了現(xiàn)在,結果被剃成了和尚!
作孽啊。
宋春雪沒有想太多,她只知道,真疼啊。
這位神醫(yī)的醫(yī)術看著不差,那針也跟旁人的不同,跟錐子一般粗的針下去,她感覺自己隨時能暈過去,眼前一陣黑一陣白的。
若不是無憂跟個啰嗦蟲似的叨叨,她已經(jīng)暈過去了。
【你怎么能對謝征這么兇呢,他雖然不記得你了,但這不是他的錯啊?!?/p>
【瞧你把人家說的,都難過了。雖然說修了無情道,人會沒那么在意旁人的言行舉止,但又不是死了,不是沒有知覺,你讓他難堪了,你心里好受嗎?】
【不就是不記得了嗎,難道你不想拉拉他的手嗎,好歹是你在乎的人?】
【我說你就是死心眼兒,趁機調戲調戲,他修的是無情道,怎么感覺你比他更無情?】
【很疼吧,你兒子也是為你好,他是想讓你沒那么疼,你這個人,最近怎么跟倔驢一樣一樣的?!?/p>
【不對,最近倔驢可風光了,衙門里的老老少少都喜歡他,恨不得天天摟著他睡,給他添草刷背?!?/p>
【疼就喊出來吧,不丟人。畢竟那么大一個蟲子呢,我現(xiàn)在能看到了,那蠱下的時候看不到,現(xiàn)在跟你的手指頭一樣粗,嘖……】
宋春雪咬緊牙關,額頭上的汗一顆一顆的往下滑。
就在她感覺自己要暈過去之際,謝征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還拿出一顆新鮮的山楂來。
顯然是放在納戒中許久了,畢竟今年的山楂還沒熟。
宋春雪太疼了,吸了一口涼氣,抓過去塞到嘴里。
哎呀娘啊,無憂還是削輕了,因為把老道長的手給削了!
【我現(xiàn)在削還來得及!】
倏地一下,無憂飄到了一塵道長面前。
“嘿嘿,宋道長太疼了,這蠱已經(jīng)長大了,她很生氣,讓我來削掉你一只手!老實交代,當初下蠱的是哪只手,不然兩只都給你削掉!”
一塵道長忽然從長凳上跳起來,“曹大哥,救命啊,請您為我做主??!”
“滾一邊去,誰讓你下蠱來的,你不知道我每次替人解蠱要耗費多少珍貴藥材?”老郎中擺了擺手,“削吧削吧,反正已經(jīng)是浪費了,再花些力氣給你把削掉的皮肉長上去,我又不是辦不到。”
“反正,你都叫我好幾回神醫(yī)了,卻沒有見過我神在何處。認識這么多年了,讓你見識見識也無妨。”
一塵道長站起來就跑,“宋道長,我真的知錯了,求你放過我!”
宋春雪咬著牙關,吐出一顆山楂籽,【嚇也要把他嚇暈過去。】
【可惜了,只是嚇唬嚇唬,我還真想削他的手試試,最近開了葷,很難吃素?!?/p>
【……】宋春雪松了口,【那你削吧?!?/p>
無憂沒接話,韓道長叮囑過他,不然他早削了!
三盞茶的工夫,蠱終于解了。
對宋春雪來說,跟三個時辰差不多。
子蠱從血管中爬了出來,安安靜靜的躺在酒碗里。
宋春雪渾身出了汗,這會兒濕噠噠的。
還好外面的衣裳看不出什么。
等她回神時發(fā)現(xiàn),謝征的手被他掐青了。
她松開手,“抱歉?!?/p>
“沒事,師兄客氣了?!?/p>
“……”果然,他開口說話就讓人不舒坦。
宋春雪起身走到門口,“我去散散汗?!?/p>
她能感覺到自己在冒熱氣。
三娃跟了出去,“娘,你生氣了?”
“氣什么?”
“謝大人,我剛才……”
“沒有,你娘疼啊?!彼未貉┩铝艘豢跉?,“晚上我想吃拉條子,我記得你會拉,要酸漿水的,還要干辣子,地椒有嗎?”
三娃不住點頭,“有有有,這不難辦?!?/p>
“我還想吃杏子了。”宋春雪看著遠處街上有人牽著毛驢,像是去河里飲水,“也不知道,咱家門口的那兩棵杏樹今年有杏子沒,黃了沒。”
看著她安靜的面容,三娃知道,她想回去了。見
她不開心。
剛才不該拿她跟謝大人開玩笑的。
娘也是人,還是個女人。
“你要是想回就回去,親自去看看不就好了?!?/p>
宋春雪點頭,她現(xiàn)在的確可以來去自如。
“那我現(xiàn)在就去。”她露出笑容,“晚飯前我會回來?!?/p>
醫(yī)館內一塵道長的哀嚎聲忽然停了下來。
無憂躥到她面前,“走走走,我?guī)闳ァ!辈荒茏尠酝鮿屃讼取?/p>
他從前是不屑于馱人的,但現(xiàn)在霸王劍跟他搶活兒,他都忘記自己曾經(jīng)豪言絕不再當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