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宋春雪覺得二十年只是一串?dāng)?shù)字,一段被她刻意遺忘的歲月。
但跟三個(gè)孩子吃飯喝酒的時(shí)候,她才意識到,這是很多人的一生。
曾經(jīng)她想過再也不想把時(shí)間浪費(fèi)在孩子身上,沒想到真的做到之后,她沒有一絲的開心。
聽他們聊起莊子上的鄰里鄉(xiāng)親,遠(yuǎn)房親戚這些年的變化,宋春雪才知道,那么長的時(shí)間,只有她停留在原地,其他人已經(jīng)走了很遠(yuǎn)很遠(yuǎn),做了很多事。
二十年,足夠一對夫妻經(jīng)歷成親恩愛,生一個(gè)女兒,然后看著女兒長大成人,到為女兒物色女婿,送她出嫁,看著她在婆家經(jīng)歷生育之苦,然后看著女兒帶著自己生的孩子回來串門……
這二十年里,很多人埋入黃土,此生再也不會相見。
或許是知道母親要走,三娃把自己灌醉,抱著她的胳膊睡了過去。
老二老四雖然沒跟宋春雪說多少話,卻也灌了謝大人不少酒。
他們酒量不算差,但喝著喝著就醉了,看著謝大人開始哭泣。
老四拍著謝大人的肩膀,說他想他娘,甚至去捏謝大人的臉頰,問他的臉怎么沒有老。
從辰時(shí)到未時(shí),三個(gè)老大不小的兒子都喝醉了,醉話連篇,接連倒在炕上睡去。
謝大人起身,對宋春雪道,“我先去山上,你多陪陪他們?!?/p>
“嗯。”她的確想多看會兒他們。
雖然有諸多遺憾,但看到他們之后,酒喝了牛吹了,釋然一大半。
她在桌上留下好幾籃子?xùn)|西,都是這些年攢下來的,是以謝大人的名義留下的。
走出院子,站在陽光下,轉(zhuǎn)頭看向老二家的門楣,宋春雪不禁露出笑容。
以后她應(yīng)該會時(shí)?;貋砜此麄兊?,不會做縮頭烏龜。
若是三棱錐的謎底解開,她無須怕任何人。
或許在不久的將來,她便能以自己的本來面貌出現(xiàn)在這里。
五泉山上。
青山觀。
“師叔!”
“師父!”長云丟下手中的柴火跑了過來,“咦?我?guī)煾笡]來?”
宋春雪抬手豎在唇邊,“噓~喊為師師叔,保險(xiǎn)起見。”
“?????”長云上下打量著眼前的男子,忽然一拍腦門笑了,“哦對,師伯講過的,師叔里邊請!”
他開心的一蹦一蹦的,一手放在宋春雪的身后,低聲調(diào)侃道,“這身形頭不錯(cuò),跟真的一樣?!?/p>
“本來就是真的。”韓道長的障眼法很高明,幾乎找不到破綻。
“嗡~~~”
忽然,三棱錐從納戒中飄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了出去。
“怎么回事?”走在前面的土蛋兒忽然回頭,“什么東西飛出去了?”
“不知道……唉,你去干什么?”
“我去盯著!”
長云低聲問宋春雪,“你不去看看?”
“沒事,會回來的?!彼未貉┎换挪幻Γ绻菛|西不會回來,無憂也能帶她找到。
眼下最重要的,是拜見小師兄。
這些年,張道長已經(jīng)成了張師公,是這山上的主心骨。
如今道觀人丁興旺,道觀內(nèi)外也增建了不少屋舍。
剛才未進(jìn)門之前,她就注意到山上有不少開荒的土地,種了菜跟草藥。
還未走進(jìn)后殿,張承宣迎了出來。
“秋田道長,你怎么來了?”他壓低聲音,“你不是說你不下山嗎,怎么還去京城拋頭露面了?”
面對師兄的擔(dān)憂,宋春雪有些愧疚。
“師兄放心,我沒事,今后不會了。”她走進(jìn)屋子,“最近遇到了些事情,便想回來看看孩子。”
張承宣示意其他人去忙。
后院的靜舍增建了不少,張承宣有單獨(dú)的小院。
屋內(nèi),還坐著謝征。
關(guān)上屋門,張承宣感慨道,“時(shí)隔多年,咱們又能坐到一起喝茶了,真不容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