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嗡了一聲。
陡然明白,她被算計了!
因?yàn)橹缆逅蝗耸召I,所以只讓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方便她給廖元貞通風(fēng)報信,好叫廖元貞出手為自己收拾善后,拿住證據(jù),若是事情敗露,就是廖元貞背鍋!
但后面的事,她一點(diǎn)都沒讓洛水接觸,她怎么知道藥在哪兒的?又怎么知道加媚藥會催化藥效的?
難道自己連下什么藥,也根本都在旁人的算計之中嗎?
洛水那么做,分明就是故意讓陛下的癥狀變得那么嚴(yán)重,把自己往死路上推?。?/p>
這么說的話……洛水一定在自己沒發(fā)現(xiàn)的地方,藏了所謂的證據(jù)!
一定是這樣的!
可自己又要怎么證明,那些東西與自己無關(guān),而是她偷藏的?
畢竟在所有人眼里,洛水是自己的心腹??!
怎么辦?
如果這東西真是從自己殿中搜出來的,如果洛水咬死自己不放,不肯招供出廖元貞,自己又該怎么自證清白?
一片心慌意亂之間。
她看到汪順站出來,坐實(shí)了這件事。
“回稟陛下、皇后娘娘,此物就是從賢妃娘娘的寢殿暗格之中搜出來的?!?/p>
話音落下的那剎那里。
沈仙惠感覺被人死死扼住了喉嚨,無法呼吸。
臉色從蒼白漸漸發(fā)青。
寢殿,暗格?
她的寢殿有暗格這件事,她怎么不知道?
蕭承宴清雋的容顏之上,蘊(yùn)滿了風(fēng)雨欲來的陰霾:“賢妃,你有什么話可說!”
無盡的惶恐在沈仙惠的胸腔里膨脹,激烈的像是隨時會沖破她的身體,她想大聲的否則,但是根本喊不出來,牙齒發(fā)出咯咯的聲響,那是恐懼的聲音:“不……不是臣妾……”
“臣妾是無辜的……是有人在算計陷害臣妾……”她指向洛水,厲聲道,“是她!一定是她被什么人收買了,故意傷害陛下,陷害臣妾的!”
洛水早有心理準(zhǔn)備。
但事關(guān)帝王,她實(shí)在難以不恐懼,跪到一半的時候,雙腿一軟,是直接砸下去的。
她似乎是想認(rèn)罪的,可“奴婢”了半天,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劉瑩看向帝王:“臣妾也不明白,賢妃到底有什么值得旁人算計的?”
“說恩寵,進(jìn)宮數(shù)月,她一共就被招幸了兩次。淑妃、熙嬪、柳貴人、還有臣妾,(除了廖元貞,其他都是跟蕭承宴蓋棉被純聊天的)比她得寵。”
“說美貌,宮中姐妹無不是貌美如花。說才情有點(diǎn),好像也是個個都盛過她。難道是嫉妒她愛慕陛下的勁兒嗎?可對陛下的愛,誰又及得上皇后娘娘于萬分之一呢?”
張明微陰陽怪氣道:“要說陛下一兩個月才招你一次,說明對你根本沒什么興趣,怎么會連著跟你……那么多回?說沒下藥,鬼才信!”
“被揭破了,又推個奴婢出來頂罪,賢妃,你可真是又惡毒又不要臉啊!”
沈仙惠的怒火和恐懼無處發(fā)泄,好容易逮著個位分比自己的低的,呵斥道:“你閉嘴!張明微,你為什么處處針對本宮!”
張明微直視她,一字一句道:“因?yàn)槟銢]教養(yǎng),不配嬪妾的尊重!尊卑有別,謙卑有度,你自己做不到,又憑什么要求嬪妾敬重你?”
“陛下都沒說嬪妾的不是,賢妃,你一個謀害陛下、算計栽贓皇后的嫌犯,有什么資格在這里嚷嚷?別妄想在這時候企圖轉(zhuǎn)移注意力!”
沈仙惠的唇抖地厲害:“你胡說什么,本宮什么都沒做,明明是你、你們在冤枉本宮!”
帝王抱恙。
值班的太醫(yī)都來了。
一直默不作聲的孫太醫(yī)站了出來,拱手道:“陛下、娘娘,微臣有事回稟。”
“大約半年前,微臣的妻兒遭人扳倒擄劫,是賢妃娘娘惡的人路過,將賤內(nèi)和稚兒救下,微臣全家感激之余,在她進(jìn)宮以后,微臣一直為她做過一些事。”
沈仙惠看到他站出來,一口氣差點(diǎn)背過去。
想要呵斥制止。
張了嘴,卻怎么也發(fā)不出聲音來。
蕭承宴:“說!”
孫太醫(yī)娓娓道來:“賢妃娘娘當(dāng)日被人下了紅花,以致大出血,造成宮體嚴(yán)重受損而無法生育這件事,其實(shí)是假的!”
“是沈賢妃怕寵愛不夠穩(wěn)固之際懷有身孕,無法順利誕育皇嗣,所以將計就計,假裝大出血,并讓微臣給她準(zhǔn)備了一瓶避子丸,在成為寵妃之前,不打算要孩子?!?/p>
張明微搖著團(tuán)扇,表情奇怪,故意道:“既然她是因?yàn)榕卤2蛔『⒆?,才不敢生,為什么又非要抱養(yǎng)上官氏的孩子?”
劉瑩的眼神,懂得而鄙夷:“自己的孩子生不下來、養(yǎng)不活,當(dāng)然會痛心,但不能生的女人怎么爭寵?方然就是搶別人的兒子了!”
“不但可以爭寵,等自己想生的時候,想辦法讓別人的孩子被什么人‘謀殺’了,除掉絆腳石,順帶還能除掉一個對手,一石數(shù)鳥!”
柳文焉接話道:“上官氏在宮中布下了不少棋子,上一回趙太醫(yī)供出來的,只怕是冰山一角。她裝不能有孕,上官氏必然暗中找到她合作,如此她便等于拿到許多把鋒利的刀子?!?/p>
“就憑沈賢妃的腦子,怎么可能這么輕易收買得了椒房殿的宮人!這紅柳,一定就是上官氏布下的眾多棋子中的一個!”
沈仙惠聽著她們你一言我一語,仿佛在念著她的心聲,心臟越跳越亂。
被一雙雙嘲諷的眼睛盯著,只恨不得全給她們戳瞎了:“你們一個一個落井下石,都來害本宮,就不怕遭報應(yīng)么!”
張明微不緊不慢地斂起笑容,說:“嬪妾敢發(fā)誓,若做出過一絲一毫傷害陛下龍體的事、為了爭寵而對皇后娘娘有任何算計之心,全家暴斃、尸骨無存,族人橫死、無后而終,你敢嗎?”
若是發(fā)誓有用,還要律法做什么!
可是沈仙惠不敢。
因?yàn)樗溃约褐灰野l(fā)誓,皇后一定會想辦法讓她的家人一身污名的慘死,讓她“遭報應(yīng)”。
她把矛頭對準(zhǔn)孫太醫(yī)。
可看到孫太醫(yī)身后還有另外兩個太醫(yī),又啞了聲。
因?yàn)橹灰辉\,就會發(fā)現(xiàn)她的宮體根本沒事,而離“大出血”還不到半年,想用自愈來搪塞,帝王根本就不會信!
林濃出聲,替孫太醫(yī)把話圓下:“此乃欺君之罪,孫太醫(yī)不敢隱瞞,所以一早就回稟了臣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