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紅英將豬頭骨帶回來給了一個給李紅梅一個給李嬸子一個拿回家。
這骨頭并不沒剔除得很干凈,砍兩個蘿卜下去燉一鍋湯噴香。
“你這個生意好,有錢賺還有骨頭啃?!?/p>
陳冬梅笑道:“就是太早去了,太辛苦了點?!?/p>
“娘,辛苦不怕,就怕掙不了錢?!?/p>
杜紅英心里感慨上輩子的自己苦不堪言掙不了一分錢。
生產(chǎn)隊的工分明明掙得很多,全都分的是糧,不值錢。
哪怕買一個月事帶衛(wèi)生紙的錢都靠著張桂蘭施舍,手心向上的日子她是受夠了。
因為能掙錢,杜紅英和石柱干得特別起勁兒。
在陳家要燒柴火,石柱也聰明,硬是在煤礦里買到了煤票,給陳家拖幾百斤的煤回來。
將一個陳嬸子高興得什么似的。
杜紅英一個月還給她十元錢的費用,陳嬸子說什么都不要。
“給我拉了這么多煤炭來,又每天都在吃肉吃血旺,哪還能要你的錢,你們盡管在這兒做?!?/p>
杜紅英感慨自己遇上了貴人。
血旺和鹵肉的生意做到了臘月二十。
肉眼可見的銷量減少了。
這天還剩下大半桶。
“嫂子,他們是不是吃夠了?”
“不是,是他們有其他的肉吃了?!?/p>
因為要過年了,礦上也發(fā)福利呢,肉票肯定不少。
“那我們怎么辦?”
“休假,收工。”杜紅英果斷說道:“咱們也該歇歇了?!?/p>
這一個多月掙了幾百塊錢,盡管寒冬臘月天冷但是兩人心里都火熱。
特別是石柱,每天回去交錢給李紅梅時興奮得直搓小手。
李紅梅也心疼他騎自行車太凍了,這天就約了杜紅英上街買棉花買布,準(zhǔn)備給石柱做一件長棉衣,遮到膝蓋那種。
“要是有軍大衣就好了?!?/p>
自己做的只能是藍(lán)布大衣,這個時代的青年男女最愛的軍大衣。
“我?guī)湍銌枂柲懿荒芨阋患??!?/p>
不是,得搞兩三件,杜紅英想給老爹和杜紅兵也搞一件,紅衛(wèi)還小,一件軍大衣穿身上肯定就看不到腳。
問誰?
當(dāng)然是周貴芳。
她家可是軍人家庭。
“你這丫頭最近在搞啥,人影都見不著,小石同志也沒來上街,我正準(zhǔn)備去你家里找你了?!?/p>
“二姨要回城了?”
“是啊,過年了,就想讓你幫忙多收點蛋帶回去送人?!?/p>
“行,我下午就讓石柱去收?!?/p>
“軍大衣應(yīng)該有,我家那口子都有兩件新的,回來的時候給你帶上。”
“二姨,多少錢一件?!?/p>
“說啥錢?!敝苜F芳瞪了她一眼:“再說了,錢能買得到這樣的軍大衣?”
“可是我也不好意思白要啊?!避娦杵范际嵌~配發(fā),有新的都是節(jié)省出來的。
“你要過意不去就搞點你家的什么紅苕葉醬菜什么的給我?guī)Щ厝ゾ托小!?/p>
紅苕葉醬菜是沒有了,杜紅英想起了幺姨送來的干貨。
菌子都有四五斤,竹筍十多斤。
是了,還有娘做的紅豆腐這些土貨,兩位老人應(yīng)該會喜歡。
快過年了,七生產(chǎn)隊再次賣了六頭肥豬,過年殺三頭分肉。
每家多的分到了七八斤,少的也分到了兩三斤。
杜紅英看著豬小腸想到了一個東西:裝些香腸送周家。
于是就給生產(chǎn)隊買了一幅豬小腸,生產(chǎn)隊要賣肉的人家她也買下來了,共買了三家有十斤肉。
“好凍手?!标惗返溃骸耙仓挥心悴畔氲贸鰜?,肉有多種吃法也只有你這種最折騰。”
切成肉丁放多種調(diào)料,削了竹筒一塊一塊的往小腸里裝,還用線一節(jié)一節(jié)的拴起來。
紅英還說要砍柏丫來熏。
折騰,真的很折騰。
“娘,這種吃法也是最香的?!?/p>
“肉怎么吃都香?!?/p>
杜紅英笑笑。
在這個物質(zhì)缺乏的年代她這樣搞確實有點奢侈了了。
這不是為了感謝周家的無私幫忙嗎?
大年三十,周貴芳要回城過年了,杜紅英不僅給她收了兩百多個雞蛋幾十個鴨蛋,還裝了兩斤多的菌子,兩斤多的竹筍,一陶罐子的紅豆腐還有就是五斤多香腸。
一一給周貴芳交代了這些山貨的吃法。
“這個香腸蒸熟切片就可以吃。”
“有心了?!?/p>
周貴芳感慨道:“你這丫頭也是太客氣了。等我回來給你帶軍大衣。”
“謝謝二姨,代我向兩老和英姐問好?!?/p>
“一定帶到,你這么多東西拿回去,兩老都會說我大掃蕩了?!?/p>
杜紅英笑著目送郵政車消失在眼前。
她有點感慨,要是什么時候自己也能搞一個車來開才方便呢,每天蹬自行車饒是力氣大還是很辛苦的。
當(dāng)然這只想想,私家車別說在這個年代,就是九十年代也是非富即貴的人才開得上。
她記得上輩子高思文每次去開會學(xué)習(xí)都會坐學(xué)校的小轎車,他上下車的派頭堪比領(lǐng)導(dǎo),自己那時候就看著他高高在上的樣子,自己卻低到了塵埃里……想到這兒心里就是一陣刺痛。
這輩子,她嫁給了高志遠(yuǎn),高思文如愿娶了文菊。
原以為他們會多恩愛,原來得不到了才是永遠(yuǎn)在躁動,當(dāng)生活摻雜了柴米油鹽醬醋茶浪漫就是一個屁,所謂的愛情也不過是自欺欺人。
文菊再沒有上輩子的那種光彩照人優(yōu)雅嫵媚,現(xiàn)在黃皮寡瘦天天和張桂蘭爭斗,她的生活也是一地雞毛。
更讓她沒想到的,上輩子聰明調(diào)皮的高安康一歲多了,眼神呆滯站都站不穩(wěn)。
自己家這兩個抱都不抱不住,可勁兒的要下地走,走又走不得,牽著大人的手四處溜跶。
生產(chǎn)隊的人誰見了都會喊他們,兩個小東西的人緣好得驚人。
特別是幾個嬸子,有點糖果都會給他們。
當(dāng)然,三姑六婆總會拿這兩個孩子和高思文的兒子比。
畢竟都是一家人,都是高家的孫子,誰聰明誰不聰明一目了然。
張桂蘭看著大孫子這樣子心焦得很,又知道文菊不能再生,就各種嫌棄,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
杜紅英上輩子受過的傷痛這輩子都得到了撫慰,真的是人欺天不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