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徹慢慢等待麻藥起效果。
他為了蕭安安,對人的身體已經(jīng)了解得格外透徹。
摘取心臟這種事,他熟稔無比。
手術(shù)燈亮起,助理遞上手術(shù)刀。
溫姒閉上了眼。
蕭徹沉著臉拿過一塊布擋住她的模樣,解開她身前衣服。
這時,旁邊的助手突然道,“蕭總,不對勁?!?/p>
蕭徹咬著牙,“厲斯年趕過來了?”
“不是,她身體里的麻藥一直沒起效果?!?/p>
蕭徹手一頓,心臟痙攣了一下,“她身體對麻藥無效?”
助手不知所措,“我也不知道,時間太緊迫了,我們沒有給她做檢查。”
蕭徹掀開那塊布,果然見溫姒睜開了眼。
溫姒淡淡道,“怎么了蕭總,心軟了?”
蕭徹瞳孔一縮。
從去厲家開始,他就開始感到不安。
此刻那種感覺尤其明顯。
旁邊的助手也擔(dān)心厲斯年沖過來,勸蕭徹,“趕緊手術(shù)吧,不打麻藥對器官更好?!?/p>
蕭徹眼眸赤紅,“你讓她活活疼死?”
助手一愣。
都這樣了,還在乎她會不會疼嗎?
蕭徹的呼吸慢慢急促起來,放下手術(shù)刀拿出一支煙點燃。
“想別的麻醉方法?!彼鋮柗愿劳?,轉(zhuǎn)道走向一邊。
他蠻力地扯下無菌服,將手術(shù)也轉(zhuǎn)給了專業(yè)醫(yī)生。
房間里一群人面面相覷。
這是一場臨時手術(shù),哪有那么多準(zhǔn)備,根本就沒有其他辦法。
“蕭總。”助手大膽提議,“直接手術(shù)吧,別拖了?!?/p>
蕭徹已經(jīng)吸了半支煙。
他的腦袋好像被打了一槍,疼得突突直跳。
安安危在旦夕,他好不容易抓住這次機會,可身體做出的反應(yīng),卻完全違反他的本能。
“手術(shù)不做了?!?/p>
出聲那一刻,蕭徹自己都不敢相信。
在怕什么呢。
他最怕的就是厲斯年,但是此刻厲斯年根本沒在。
一群人得到命令后也沒有出聲,蕭徹就這么麻木地抽完剩下半支煙。
掐滅煙蒂,他轉(zhuǎn)過身來。
見溫姒已經(jīng)解開了手銬,坐在床沿。
蕭徹僵硬了一瞬,“你會解手銬?”
溫姒活動手腕,“我不會。”
蕭徹聞言,后知后覺地打量這個手術(shù)室,把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看一遍。
他們已經(jīng)站成了一排。
畢恭畢敬。
但這不是對他恭敬,而是另有其人。
蕭徹最后看向溫姒,兩個都是聰明人,千言萬語一對視就全明白了。
蕭徹勾唇笑了一聲。
他挺拔的身軀被這屋子里的燈光籠罩著,雖然在笑,但溫姒清楚地看到了他眼底的凄涼。
蕭徹從未暴露過這樣的脆弱情緒。
他很快就將自己受的打擊壓在心底,拍了拍手夸獎道,“會演,真會演?!?/p>
溫姒卻不敢當(dāng)。
“我以為從你進厲家那一刻起就會發(fā)現(xiàn)端倪,沒想到會拖到現(xiàn)在?!辈贿^她也能理解,“安安一出事,你就冷靜不了?!?/p>
蕭徹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冷靜。
他知道自己今天拿不到心臟了,哪怕自己剛才沒有心軟。
因為厲斯年根本就沒有被他支走,而是一早就知道了蕭徹想干什么,提前到了手術(shù)室,換掉了原本那批人。
就連麻藥都被換了。
蕭徹早就該想到的,一切怎么會那么順利。
不過是厲斯年夫婦他們在幕后操控,看他笑話而已。
蕭徹最后的希望被現(xiàn)實擊垮,但又無意識地松出一口氣,靠在身后桌子上。
“厲斯年呢?”
話音落地,門外就傳來腳步聲。
保鏢打開門,厲斯年矜貴的身影慢悠悠走了進來。
他唇角微揚,如幽潭一般的眸子微微瞇起,泛著森冷的光。
男人站在蕭徹面前,視線掃過他脖子上女人留下的咬痕。
想必昨晚蕭安安出事的時候,他連事都沒有辦完。
厲斯年輕笑,“我說怎么蕭總一下子變得這么蠢,原來是縱欲過度,三十歲之后就少搞點女人,傷腎虧神,腦子也跟著轉(zhuǎn)不動?!?/p>
蕭徹目光幽暗,定定看著他,“你的動作為什么會這么快?”
他再厲害,難道還能未卜先知嗎?
厲斯年笑得謙虛又風(fēng)流,“猜的,運氣好,猜對了。”
昨晚上那通電話是眼線告知他蕭安安心臟病突發(fā),很嚴重。
次日一早他的公司就出事了。
這么巧合,厲斯年怎么會不懷疑蕭徹有預(yù)謀。
所以他跟溫姒就商量了這一出戲。
也是蕭徹太急了,腦子沒轉(zhuǎn)過來,不然厲斯年逮不到今天這么好的機會,看到他如此丑陋狼狽的一面。
蕭徹臉色灰敗下來,“你把溫姒一個人丟給我,就不怕我真的弄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