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宮核心,熒光湖畔。
寧陌盤膝而坐,心神徹底沉浸在自己的識海世界之中。這里,是他最私密,也最堅固的領域。經過之前與新牛頭人一戰(zhàn)的洗禮,以及吸收“空間之心”后的滋養(yǎng),他的識海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更加廣闊與穩(wěn)固。
識海的中央,那尊古樸而玄奧的【初始之羅盤】,正靜靜地懸浮著。
它不再像初生時那般光芒外放,而是呈現出一種返璞歸真的深邃質感。羅盤的底盤之上,那些代表著智慧、創(chuàng)造與真實的無數符文,如同沉睡的星辰,緩緩流轉,散發(fā)著一種洞悉萬物本源的韻味。中央那根由純粹光芒凝聚而成的指針,則安靜地指向虛無,仿佛在等待著主人的指令。
之前與新牛頭人一戰(zhàn),羅盤展現出的能力,已經讓寧陌嘆為觀止。它能將復雜的外部世界——無論是扭曲的空間法則,還是虛幻的能量節(jié)點——都解構成最基礎的“代碼”,讓他得以洞悉其本質,找出其破綻。
這無疑是一種逆天級的輔助能力。
但寧
陌總覺得,這尊由三枚雅典娜神格碎片融合而成的至寶,其功能,絕不可能僅限于“分析外部世界”這么簡單。
智慧,不僅是向外探索,更是向內自省。
“既然你能解析外界的法則,那……能不能解析我自身呢?”一個大膽的念頭,在寧陌的腦海中轟然成型。
他不再將神識投向外界,而是緩緩地、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意志,集中在了羅盤之上,并下達了一個全新的指令——“分析目標:寧陌。”
“嗡——!”
隨著這個指令的下達,那尊一直沉寂的【初始之羅盤】,仿佛被輸入了全新的程序,瞬間爆發(fā)出璀璨奪目的光芒!
底盤之上,億萬符文瘋狂運轉,其速度之快,甚至在他的識海中帶起了陣陣法則的風暴!而中央那根光之指針,在經過一陣劇烈的、如同陀螺般的瘋狂旋轉之后,最終,緩緩地、堅定地,調轉了方向!
它不再指向外部世界,而是……指向了羅盤的中心,指向了寧陌的神魂本源!
下一瞬,寧陌眼前的整個“自我世界”,轟然顛覆!
在他的“視野”中,他不再是一個完整的人。他的肉身、經脈、神魂、乃至他所掌握的每一門規(guī)則之力,都在羅盤的解析之下,被徹底地、殘酷地、不加任何修飾地,解構成了一行行最基礎、最原始的“法則代碼”!
他看到了,自己的肉身,是由無數代表著“生命”、“力量”、“堅韌”的符文,以一種極其復雜的方式構筑而成的“生物模型”。其中,某些區(qū)域的“代碼”因為之前的戰(zhàn)斗而略顯紊亂,某些“程序”則因為世界樹碎片的滋養(yǎng)而變得異常強大。
他看到了,自己神魂深處,那一枚枚他早已融會貫通的規(guī)則符文。
【力拔山兮氣蓋世】,在羅盤的解析下,化作了一段充滿了“質量”、“加速度”、“沖擊”等物理概念的、極其簡潔卻又無比霸道的“暴力破解”程序。其核心邏輯,就是將純粹的力量,以最不講道理的方式,瞬間爆發(fā)出去。
【吳剛伐桂】,則更加玄奧。它不再是一枚簡單的符文,而是一段不斷進行著“否定”與“減法”運算的“死循環(huán)”程序。其核心邏輯,就是對目標存在的“完整性”和“終結性”,進行持續(xù)性的、概念層面的“破損”與“否定”。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更是化作了一段充滿了“因果”、“嫁接”、“反轉”等高階邏輯的“鏡像”程序,其核心在于扭曲攻擊的“指向性”,將其從“承受者”強行轉移回“發(fā)起者”。
……
世界,在這一刻,被【初始之…】徹底解構。而寧陌自己,也在這場解構之中,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深刻地,看清了“自己”!
“原來……我所掌握的力量,其本質,竟然是這樣的……”寧陌的神魂在震撼,在戰(zhàn)栗,但更多的,是一種豁然開朗的狂喜!
這種感覺,就像一個只會開車的老司機,突然有一天,看懂了發(fā)動機的全部設計圖紙和工作原理!
他不再是單純地“使用”力量,而是開始真正地“理解”力量!
而當一個人能夠理解力量的本質時,他便會不可避免地產生一個更加大膽的念頭——
“既然這些規(guī)則,其本質都只是一段段不同的‘程序’……那我是不是可以,像一個真正的程序員一樣,對它們進行……修改、組合、甚至……創(chuàng)造出全新的‘程序’?”
這個念頭一出,便如同燎原的野火,再也無法遏制!
寧陌的心神,徹底沉浸在了這種前所未有的“編程”樂趣之中。
他的第一個實驗對象,便是他最熟悉,也是特性最鮮明的兩門規(guī)則——【力拔山兮氣蓋世】與【吳剛伐桂】。
一個,是純粹到極致的物理爆發(fā)。
一個,是詭異到極致的概念削弱。
這兩者,看似風馬牛不相及,如同水與火,根本無法相融。在以往,寧陌雖然也能同時使用,但那更像是左手畫圓,右手畫方,各行其是,無法真正地形成合力。
但現在,在【初始之羅盤】的解析之下,他看到了這兩種“程序”最底層的邏輯代碼。
“‘力’,是瞬間的爆發(fā),是作用于‘點’的極致穿透與粉碎。而‘伐’,則是持續(xù)的過程,是作用于‘面’的無盡消磨與破壞……”
“如果……將‘力’的瞬間爆發(fā),作為‘伐’的起手式呢?用極致的力量,先在敵人堅固的‘程序防火墻’上,強行撕開一道‘破損’的口子,然后再將‘吳剛伐桂’這個‘死循環(huán)病毒’,順著這道口子注入其中,不斷地、持續(xù)地進行破壞……”
一個充滿了創(chuàng)造性,也充滿了“老六”風格的全新戰(zhàn)術構想,在他的腦海中轟然成型!
他開始嘗試著,在羅盤的輔助推演之下,將這兩段截然不同的“法則代碼”,進行全新的“編譯”與“鏈接”。
這個過程,遠比想象中要更加艱難。
第一次嘗試,兩股力量剛一接觸,便發(fā)生了劇烈的排斥反應,差點沒把他的識海給炸了。
第二次嘗試,他小心翼翼地進行引導,卻發(fā)現兩者的“運行頻率”完全不同,根本無法同步。
第三次,第四次……
寧陌沒有氣餒,反而愈發(fā)沉浸其中。他就像一個最偏執(zhí)的程序員,面對著一個看似無解的bug,廢寢忘食,不斷地進行著嘗試、修改、推演。
他忘記了時間的流逝,忘記了身在何處。他的整個世界,只剩下那兩段不斷閃爍、重組的“法則代碼”,以及那尊在識海中為他提供著無窮算力的【初始之羅盤】。
一場真正意義上的、由他自己主導的、針對自身能力體系的巨大變革,就此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