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豹聽到烏維的話，更是驚訝。

烏維作為匈奴的大單于，親自南下來解開誤會，已經(jīng)展露出足夠的誠意。

把玉迦換成玉玥，換了個性格好的人和親，更是誠意十足。

如今，把女兒送給他當(dāng)丫鬟。

簡直是唾面自干了。

秦豹心中揣摩著，烏維看上了錢，看上了利益，為了利益和好處，真是拿得起放得下。

是個唯利是圖的人。

好在這樣的人喜歡享樂，在奢靡享樂的削弱下，就算烏維能屈能伸，最后也會被腐化了英雄氣，不會再積極進(jìn)取。

涼國北方，安全了！

秦豹心中快速的思考著，瞬間否定了收下玉迦的想法。

第一，他不喜歡玉迦。

玉迦這女人桀驁自負(fù)，眼高于頂，自以為是。就算長了一張比較出色的臉，可是和公主比起來，還是公主更香些。

一個惹麻煩的女人，浪費他時間。

第二，收下烏維的女兒當(dāng)婢女。這事兒傳出去，容易影響秦豹自身的名聲，容易被人做文章，說他徇私。

他全權(quán)負(fù)責(zé)互市貿(mào)易，負(fù)責(zé)和匈奴人接洽。

現(xiàn)在，他卻收了公主。

消息傳出后，人家就會說，他徇私舞弊，往自己的手中撈好處。

第三，他是單純的嫌麻煩。

多了個女人，加上王采薇這里，到時候平衡后院麻煩，容易影響他拔劍的速度。

秦豹有了主意，輕笑道：“大單于愿意和涼國和親，且誠意滿滿的換了一個人南下，我是樂見其成的?！?/p>

“涼國和匈奴和平共處，不再有戰(zhàn)事發(fā)生，涼國好，匈奴也好，雙方的百姓也好?！?/p>

“這是合則兩利，戰(zhàn)則兩敗俱傷的事情?！?/p>

“玉迦做婢女的事情，算了?！?/p>

秦豹搖頭道：“匈奴大單于的女兒，送到我的身邊端茶倒水，終究不合適，傳出去也不利于大單于掌握匈奴?！?/p>

烏維謙虛道：“不至于，不至于。玉迦刁蠻任性，正好送給國公調(diào)教一番?！?/p>

“不需要！”

秦豹正色道：“大單于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

烏維見秦豹不受女色的誘惑，心中惋惜。

如果秦豹娶了他的女兒，就算玉迦去端茶倒水，那也是大有可為的。年輕的男女湊在一起，或許一陣清風(fēng)吹來，就會如同干柴烈火，發(fā)生些事情的。

有了夫妻之實，秦豹就是他的女婿。

有了這一層關(guān)系，秦豹總不能不管匈奴，總要給一些好處吧？

可惜了！

烏維正色道：“既然國公決定，我也不勉強，我會帶走玉迦。這一次南下送親的使團，依舊由稽柵負(fù)責(zé)，他帶著玉玥南下咸陽，請國公照拂一二?！?/p>

秦豹回答道：“大單于放心，只要匈奴守規(guī)矩講道理。涼國方面，不會單方面做出違背約定的舉動?！?/p>

“信義，在涼國很重要?！?/p>

“對個人如此，對國家來說也是一樣的。”

“信義的積累很難，可是，一旦信義被自己摧毀了，就再也難以取信于人。”

秦豹面色嚴(yán)肅，沉聲道：“你們匈奴，一向是德行不足，喜歡背信棄義。希望你們，不會因為些蠅頭小利，就覺得可以丟掉永興城這個聚寶盆?！?/p>

烏維愣了下。

似乎秦豹剛才的話，話里有話啊。

烏維直接道：“國公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呢？”

秦豹笑道：“就目前來說，燕國極可能派人聯(lián)絡(luò)大單于，蠱惑大單于放棄永興城的互市貿(mào)易，和燕國進(jìn)行互市?！?/p>

互市貿(mào)易賺錢，可是之前各國的策略，都是全力防備邊境的胡人，嚴(yán)防死守。

現(xiàn)在，涼國走在了最前面，率先開放邊境的商貿(mào)。周朝因為自身難保，沒時間去搞，也不敢去搞。

燕國看到有利可圖，極可能會效仿的。

以燕國和涼國之間的矛盾，也可能來截胡，秦豹提前打一個招呼。

烏維見秦豹說得如此坦然，想著雙方和親，想著和秦豹打交道，也認(rèn)可秦豹的信義，表態(tài)道：“請國公放心，我烏維絕不會背棄。”

秦豹笑道：“我們拭目以待?！?/p>

烏維說道：“拭目以待。”

當(dāng)即，烏維把戰(zhàn)馬和物資交接，又把玉迦帶出來，冒著風(fēng)雪北上返回。

秦豹看向稽柵，笑道：“左賢王，咱們在永興城休整一天。這期間，你四處逛逛，想買什么就買什么。我安排自己的事情，明天上午，我們起程返回。”

“可以！”

稽柵毫不猶豫回答。

他內(nèi)心卻琢磨著，這一趟南下，定要好好和秦豹搞好關(guān)系，爭取讓他和秦豹的關(guān)系突飛猛進(jìn)。

有秦豹的支持，就有了涼國的支持，未來他才能取代烏維。

一行人入城。

所有的戰(zhàn)馬和物資，暫時都在城外。

秦豹一路回了馬家的住宅，王采薇看到秦豹回來，皺眉道：“上次匈奴的使團來了，因為對方態(tài)度惡劣，匈奴使團回去了。”

“這一回，匈奴使團又來了，你何必親自去迎接呢？”

“別管就是！”

“匈奴人狂妄自負(fù)，就是欠收拾?！?/p>

王采薇一臉心疼的模樣，說道：“天寒地凍的，在府上等著匈奴人來拜見也沒事兒。”

秦豹笑道：“這一回是匈奴的大單于烏維親自來，我不能端架子。好好談，能讓永興城一直不受戰(zhàn)火波及，豈不是挺好的嗎？”

“個人的榮辱重要，可是，能換來百姓的安穩(wěn)，換來邊境的安穩(wěn)，那是怎么都劃算的?！?/p>

“更何況，烏維也沒有甩臉子，反而是和顏悅色說話?！?/p>

“不是他掌握主動權(quán)，是我拿捏匈奴。”

王采薇點了點頭，喜歡秦豹這樣認(rèn)真的模樣。

秦豹繼續(xù)道：“上一次來和親的匈奴大單于女兒名叫玉迦，桀驁不馴?！?/p>

“現(xiàn)在，已經(jīng)換了一個名叫玉玥的人?！?/p>

“匈奴大單于說，玉迦性情溫順，適合和涼國聯(lián)姻。這一回送親南下咸陽的人，還是匈奴的左賢王稽柵?！?/p>

王采薇點頭道：“匈奴大單于不去咸陽嗎？”

“不去！”

秦豹搖頭道：“匈奴大單于的身份去咸陽，他也擔(dān)心出問題。”

話鋒一轉(zhuǎn)，秦豹開口道：“你收拾下，明天上午，我們起程返回咸陽?！?/p>

“好耶，終于回去了?！?/p>

王采薇眼中放光，滿是興奮神色。

剛到永興城，王采薇看什么都有趣，覺得一切都好?？墒怯琅d城待了一段時間，天寒地凍的，比咸陽都更冷，出行也不方便，生活更不方便。

王采薇就沒了興致。

最主要的是，秦豹有秦豹的事情，她卻沒什么事情做，回到咸陽，她可以忙自己的事情，不會無聊。

秦豹看著興奮歡喜的王采薇，拉著王采薇的手道：“辛苦你了?！?/p>

“不辛苦！”

王采薇歡喜道：“你在哪里，我就喜歡在哪里。”

兩人聊了一會兒，秦豹起身離開，讓王采薇收拾行李。

秦豹先去了范家在永興城的商鋪。

范統(tǒng)得知秦豹來了，親自出來迎接，行禮道：“國公！”

秦豹點頭道：“我今天來，是明天上午，我要帶著人起程南下。有什么需要我?guī)Щ厝ィ蛘哂袥]有帶回的書信，我一并交給范先生?！?/p>

范統(tǒng)搖頭道：“國公的好意，在下多謝?！?/p>

“只是我在永興城，也時常和叔父通信，沒有送回的書信。唯獨一點，范家的騎兵不能南下，要暫時留在永興城保護(hù)我，請國公見諒?！?/p>

“無妨！”

秦豹擺了擺手。

這一趟南下，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一方面，秦豹的身邊有飛龍騎。另一方面，也有公主身邊的護(hù)衛(wèi)。最后，還有匈奴的使團隊伍。

這些力量在，一般小規(guī)模的突襲，秦豹都能應(yīng)對。

大規(guī)模的人馬來襲，在穩(wěn)定的涼國內(nèi)，又是屬于不可能發(fā)生的情況。

秦豹和范統(tǒng)一番交談，又再次去了縣衙。

韓炬見秦豹來了，親自把秦豹迎入書房，讓秦豹坐在主位上，笑說道：“國公來，有什么事情嗎？”

秦豹正色道：“明天上午，我準(zhǔn)備離開了。”

韓炬急切道：“這么快嗎？”

他知道秦豹是要離開的，可是秦豹在永興城多待一天，就多一天穩(wěn)定。

秦豹在，宵小就不敢出來蹦跶。

秦豹離開了，肯定有人會找麻煩。雖然韓炬也不怕，卻希望秦豹多待些時間。

秦豹臉上笑容柔和，緩緩道：“互市貿(mào)易上了正軌，我就該南下的。”

“因為要等和親的使團，才多逗留了一些時間?！?/p>

“來了永興城這么長時間，該回去了，再不回去，恐怕陛下也要催促了?！?/p>

“我回去后，你留在永興城繼續(xù)任職?！?/p>

“你現(xiàn)在兼任貿(mào)易監(jiān)，位比郡守。好好做事，不僅要把永興城打造成聚寶盆，更要讓百姓有衣穿有飯吃，要成為一個標(biāo)桿。”

韓炬鄭重道：“國公的囑托，卑職謹(jǐn)記于心。為官一任，造福一方?！?/p>

秦豹點頭道：“你說得對，當(dāng)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種田算了?！?/p>

兩人交談許久，秦豹才回了馬家。

馬伯遠(yuǎn)也得到匈奴使團抵達(dá)的消息，在秦豹剛回來后，馬伯遠(yuǎn)就來了，主動道：“小師叔，匈奴使團抵達(dá)，您準(zhǔn)備要南下回咸陽了嗎？”

秦豹說道：“明天上午就南下?！?/p>

馬伯遠(yuǎn)皺眉道：“這么快嗎？”

秦豹說道：“在永興城該辦的事情，都已經(jīng)辦完?？拷觋P(guān)，也得回去過年。這一回我南下，師侄要跟著一起去嗎？”

馬伯遠(yuǎn)有些猶豫。

馬家的事情，方方面面都需要他安排。

一旦離開，馬伯遠(yuǎn)有些擔(dān)心。

秦豹看著馬伯遠(yuǎn)遲疑的樣子，笑道：“你執(zhí)掌馬家這么長的時間，總不能一直執(zhí)掌，總要交給年輕人?！?/p>

“離開一段時間，馬家就亂了套。這樣的馬家，也不值得你繼續(xù)培養(yǎng)了?！?/p>

“你想去咸陽看望師兄，盡管去。”

“你要相信馬家的年輕人，相信他們能撐起一片天?！?/p>

秦豹正色道：“你看馬良，看看韓炬，這些都是卓爾不群的人。任何一個放出去，都是能獨當(dāng)一面的。因為你在馬家，很多人其實沒法出頭，要學(xué)會放手了?！?/p>

馬伯遠(yuǎn)眼前一亮。

那蒼老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醒悟，苦笑道：“是我太在乎馬家，一輩子留在馬家，始終擔(dān)心。卻忘記人老了，也該放手了?！?/p>

秦豹正色道：“你明白就好?！?/p>

馬伯遠(yuǎn)毫不猶豫道：“小師叔南下，我跟著一起。多年未見恩師，不知道恩師還記得我不？”

秦豹笑道：“歲月會帶走臉上的青澀，卻帶不走腦中的記憶。師兄仍然記得你，還惦記著你的?！?/p>

馬伯遠(yuǎn)點頭，眼神也更是期待。

他繼續(xù)道：“小師叔要離開了，臨行之際，還是要踐行。”

“今天晚上，我在馬家設(shè)宴，邀請張安世、韓炬和范統(tǒng)等在永興城的人赴宴，大家聚一聚，您看怎么樣？”

秦豹道：“又要辛苦你操持了?！?/p>

馬伯遠(yuǎn)一副義不容辭的模樣，回答道：“不辛苦，我這就去安排。”

說完，馬伯遠(yuǎn)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