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遲那邊最先身死的,是那位山主孫恍的師叔,一位歸真境,被一劍先破法器,然后再一劍穿心。
之后那位老歸真的心頭物尚未離體,便被那道磅礴的劍光攪碎,讓這位修行多年的小憩山修士,死得不能再死了。
這位老修士一死,那幾位小憩山修士,都萌生退意。
之前能一鼓作氣圍殺那位年輕劍修,是因為他們覺得勝券在握,取勝殺人不過是時間問題,但這會兒局勢突變,即便還有黃龍真人在,誰不對眼前的景象生出幾分畏懼?
“諸位莫要猶豫,他僥幸能殺人,可現(xiàn)在絕對是強弩之末,若不趁著此刻將他打殺,那就肯定是后患無窮了?!?/p>
黃龍真人在不遠處大聲開口,他如今身陷于周遲用劍氣符箓打造的劍陣之中,想要掙脫出來還不算容易,主要是這些縱橫的劍氣太過霸道,即便是他這個歸真巔峰,應(yīng)對起來都有些手忙腳亂,可越是如此,他就越不能讓那幾人先行離開,要是那邊的周遲騰出手來,依著他的殺力,黃龍真人心里其實沒有什么底氣的。
這個歸真初境的年輕劍修,那份殺力,實打?qū)嵉?,比他見過的所有劍修都要離譜。
怎么會有這樣的人?
所以到了此刻,黃龍真人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讓那邊幾人盡可能的消耗周遲,只要做到這一點,等到自己掙脫出來,那么是走是戰(zhàn),都有余地。
那邊幾人聽著這邊黃龍真人的大喊,一時間有些猶豫,只是尚未做什么,其中一人再挨了一劍,這一次,又有一人身死。
這樣一來,其余幾人哪里還管什么大局,事到如今,先保命吧!
幾人極為默契地轉(zhuǎn)身便走,更有頃刻間便燃燒精血,要一氣遠遁的。
下一刻,就有數(shù)條劍光追來,速度極快,讓人避無可避,逃無可逃。
“想走,晚了點?!?/p>
年輕劍修的寡淡嗓音在他們身后響起,聽不出來什么情緒,但此刻在他們看來,無疑就是一張催命符。
只是這一次,他們沒有害怕太久,就已經(jīng)不用害怕了。
因為那幾條劍光,已經(jīng)將他們的生機都徹底斬碎了。
等到殺完這幾人,周遲轉(zhuǎn)頭看來,干脆大手一揮,將那座劍陣的劍氣揮散,然后看向那位黃龍洞的黃龍真人。
“聽說黃龍洞起家是吸納那些個平日里作惡多端的邪道修士,如今雖說明面上是正道修士,但實際上在暗地里,依舊是做那些個殘害山下百姓的勾當(dāng)?”
周遲看向這邊的黃龍真人,緩緩開口。
黃龍真人一怔,他是怎么都沒想到對方會主動散去劍氣,又會在這個時候,問出這么一句話。
“修行大道千萬條,各自前行就是了,周掌律的意思是我們所行之道不對?”
黃龍真人可不管對方要做什么,但既然對方?jīng)]有一言不合就動手,那么就趁著這會兒恢復(fù)一番氣機,他樂得拖延一些時間。
“你說這話好像有些道理,但那些個被你禍害的百姓來看,好像不是這樣的了?!?/p>
周遲微微一笑,朝著這邊走來,提著那柄飛劍懸草,這些日子一直用那把劍鞘溫養(yǎng)飛劍,如今的懸草,比起當(dāng)年從玄意峰拿到的時候,早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劍身清亮,透著寒意,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一柄不錯的飛劍了。
這樣的飛劍,在東洲,估摸著找不到幾把,當(dāng)然了,在西洲那邊的某些劍修眼里,還是不夠看。
“是周掌律有什么故人,和我黃龍洞有些牽扯?其實這好說,周掌律只要說清楚,該怎么賠償,我黃龍洞絕無二話,何必在這里動手呢?再說了,貧道這次上山,只是做客,就算是有恩怨,也是和孫恍的恩怨,和周掌律無關(guān)啊。哪怕周掌律受人所托上山,山上如今大勢已定,貧道影響不了大局的。”
黃龍真人笑了笑,倒是沒覺得有什么尷尬的,山上的事情,不從來都是這樣嗎?哪有什么事深仇大恨,只要不是什么滅宗大事,就是殺了對方師父弟子之類的,只要給出的東西足夠多,一樣能夠握手談和,說不定以后還能把酒言歡呢。
哪里有什么過不去的事情啊。
“真人倒是真想得開,不過我這個人向來都是有仇就當(dāng)場報了,至于什么賠償,殺了真人,我再滅了黃龍洞,也都是我的,問題不是很大。”
周遲微笑道:“況且這種事情,向來對我來說,要是不能把我想弄死的人弄死,給我再多東西,我都高興不了,這一高興不了,修行就麻煩了啊。”
“真人也緩過勁了吧?那就來看看我的這些微末劍術(shù)?看看能不能入真人的眼,要是真人足夠了不起,提著周某的腦袋下山,也不無不可?!?/p>
“只是憑著你如今的狀態(tài),和你紙糊的歸真巔峰境界,難。”
周遲微笑著開口,但抬手一劍,就不簡單。
學(xué)自赤洲的那位大劍仙葉游仙。
黃龍真人只一瞬,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沒有的磅礴劍意,他的那件本命法器早就被斬開,這會兒只好一卷大袖,浮現(xiàn)一片氣機,只是剛做完這些,他就瞪大了眼睛。
因為此刻一般修士看不到,但他這個境界就能看得真切的有一幕景象,出現(xiàn)在此地。
那個年輕劍修身后,有無數(shù)條劍光拔地而起,撞云而去,氣勢磅礴,云海之中,隱約有電閃雷鳴,這一手,就遠遠不是一位歸真初境的劍修可以弄出來的。
黃龍真人說不出話來,只覺得他娘的竟然有一種死在此人劍下,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的感覺。
……
……
何堅到底還是穩(wěn)住了山中的局勢,一眾山中修士大體知曉了山中變故,上山日久的修士,尤其是見過那位老山主的那一撥,在知道是孫恍欺師滅祖之后,更是稱贊何堅殺得好,至于時日比較淺的那些個修士,只是有些茫然,這山主說死就死了,也太突然了。
至于那些跟著孫恍一起,要投靠黃龍洞的那些個修士跟著身死一事,讓一些老修士有些嘆惋。
不管怎么說,一座宗門要是宗內(nèi)的強者隕落,對這座宗門來說,都不是好事。
總之小憩山今日,肯定沒有沒有立時大亂,更沒有到要覆滅的時候。
何堅先恢復(fù)了那座殺陣,然后這才安撫了一番山上眾人,有老修士在這個時候,私下找到何堅,輕聲開口,“何掌律,有句話老朽不問不行,今日之事,掌律是否存有私心?”
何堅看了一眼眼前這位境界不高,但上山多年,算得上德高望重的老修士一眼,沒有說話。
那修士嘆了口氣,“好好一座小憩山,因為今日之事元氣大傷,恐怕并非山中之福。”
何堅看著老修士說道:“依著師叔的意思,即便知曉他孫恍是殘害師父的兇手,也該以大局為重,就這么忍著,不為師父報仇,繼續(xù)讓他做這個山主?”
老修士一怔。
“若是這般,那這座小憩山,今日覆滅了,倒也沒什么,不算可惜?!?/p>
何堅平靜道:“一座宗門建立,自然要想著越來越好,甚至想著什么時候,成為什么一洲執(zhí)牛耳者,但為此就不管不顧,不擇手段?那即便做成了,又能維持多久?修行一事,個人路不同,千條萬條,都可以自己去走,但要是做弟子的,連師父的仇都不幫他報,那這修行,并無意義。”
“設(shè)身處地想一想,此事發(fā)生在師叔身上,我們也不為所動,師叔作何想?”
老修士一愣,隨即沉默下來,最后只是開口,“只希望在掌律手中,此山不會一蹶不振吧?!?/p>
話雖如此說,但怎么想,這是
何堅對此也只是微微點頭,“既然是此山人,自然盡力而為?!?/p>
……
……
等到何堅重新返回白玉宮這邊的時候,看到了讓他震驚不已的一幕。
一座白玉宮還算完好,在最前面的玉桌之上,那個重云山的周掌律,坐在玉桌前,自顧自喝著酒。
而在他身前的玉桌上,黃龍真人的頭顱此刻就擺放在那邊,還在滴血。
看到何堅之后,正在喝酒的年輕劍修,笑著開口,問了他一個讓他有些冷汗直流的問題。
“何掌律把山上的事情都處理完全了?這會兒甚至修復(fù)了那座殺陣,那是不是在想今日要不要順勢把在下殺了,再投向?qū)氺糇谀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