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的燈光很暗，只有床頭一盞小燈散發(fā)著橘黃色的暖光。

不知過了多久。

沐心竹的眼睫輕輕顫動，像是蝴蝶掙扎著要破繭而出。

她的意識從混沌中慢慢浮上來。

最先感受到的是時也的呼吸聲。

平穩(wěn)而克制，就在離她很近的地方。

“醒了？”時也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么。

沐心竹緩緩睜開眼，視線還有些模糊。

時也的臉在燈光下顯得格外疲憊，眼下掛著淡淡的青色。

嘴角那道傷口已經(jīng)結(jié)了痂，卻更顯得刺眼。

她想伸手去碰，卻發(fā)現(xiàn)自已的手臂沉重得像灌了鉛。

“別動?！睍r也按住她的手腕，指尖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

“你消耗太大了，需要休息。”

記憶如潮水般涌回。

林小雨那張與她相似卻充滿敵意的臉。

還有時也為了保護她而被迫暴露的每一個破綻。

那些破綻，全是林小雨通過復(fù)制她的招式找到的。

“對不起……”沐心竹的聲音干澀得不像自已的。

她試圖坐起來，卻被一陣眩暈擊中，不得不靠回枕頭上。

時也嘆了口氣，伸手將她額前汗?jié)竦陌l(fā)絲撥開。

“不是你的錯。”

“就是我的錯?！便逍闹窆虉?zhí)地說，眼眶突然發(fā)熱。

“如果她沒有復(fù)制我的招式，你根本不會……”

“沐心竹。”時也打斷她，聲音罕見地嚴厲，“看著我?！?/p>

她不得不對上他的眼睛。

那雙總是藏著秘密的眼睛此刻卻清澈見底，映著她蒼白的臉。

“林小雨的事與任何人無關(guān)，只與紅太陽有關(guān)。”

時也的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她的手腕內(nèi)側(cè)。

“而且，我早就該想到銀絲會有這種能力?！?/p>

他的觸碰讓沐心竹心跳加速。

愧疚與另一種更復(fù)雜的情緒在胸腔里翻攪。

時也總是這樣，把一切責(zé)任都攬到自已身上。

明明受傷的是他，疲憊的是他，卻還要反過來安慰她。

“你需要休息?！?/p>

沐心竹輕聲說，目光落在他嘴角的傷口上。

“明天還要去十一區(qū)。”

時也微微點頭，卻沒有動。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流連，像是在確認什么。

片刻后，他彎下腰，一只手穿過她的膝窩。

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背，小心地將她抱了起來。

“時也？”沐心竹驚呼，本能地抓住他的衣襟。

“床比沙發(fā)舒服?！?/p>

他簡短地解釋，聲音有些啞。

幾步路的距離，沐心竹卻感覺像走了一個世紀。

時也身上有雨水、金屬和血的混合氣息。

奇怪的是，她并不討厭。

他將她輕輕放在床上，動作輕柔得像對待易碎品。

“我去給你倒杯水?！?/p>

他直起身，轉(zhuǎn)身要走。

沐心竹抓住了他的手腕：“等等。”

時也停下，回頭看她。

燈光在他高挺的鼻梁一側(cè)投下陰影。

襯得他的輪廓更加分明。

“你的衣服...都濕了?！?/p>

她輕聲說，手指微微顫抖，“會感冒的。”

時也低頭看了看自已。

確實，風(fēng)衣和里面的襯衫都被雨水和汗水浸透。

皺巴巴地貼在身上。

她撐著坐起來，手指搭上了他的風(fēng)衣扣子。

這個動作讓她離他極近，近到能數(shù)清他睫毛的根數(shù)。

扣子一顆顆解開，風(fēng)衣滑落在地，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襯衫的扣子更小，沐心竹的指尖不時碰到時也的胸膛。

當最后一顆扣子解開，時也的上身完全暴露在她眼前。

沐心竹伸手輕輕撫過一道橫貫腹部的疤痕：“疼嗎？”

“早就不疼了?！?/p>

“時也，我...“

時也突然抬手撫上她的臉。

他的手掌粗糙卻溫暖，拇指輕輕擦過她的顴骨。

“不用說什么。”他低聲道，“我知道?！?/p>

沐心竹的眼眶濕潤了。

他總是知道，即使她不說。

這種被完全理解的感覺比任何語言都更有力量。

她向前傾身，額頭抵在他的鎖骨上，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

“對不起……”她又說，聲音悶在他的皮膚里。

時也的手滑到她的后頸。

輕輕捏了捏：“別道歉了?！?/p>

他的聲音里有種罕見的柔軟，讓沐心竹鼻子發(fā)酸。

她的唇輕輕擦過他的，然后退開。

下一秒，時也的手扣住她的后腦，將她拉近，深深地吻了回去。

時也的唇帶著不容拒絕的力度壓下來。

當時也終于放開她。

沐心竹的嘴唇微微發(fā)麻，臉頰燙得厲害。

時也的眼神暗沉，里面翻涌著她從未見過的情緒。

她再次吻上他。

時也的呼吸一滯，手指在她的衣扣上停頓了幾秒。

似乎在最后確認。

然后，他慢慢解開了第一顆扣子。

衣物一件件滑落，像是剝落的心防。

沐心竹在時也的觸碰下顫抖，不是因為寒冷。

而是因為那種被珍視的感覺。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珍寶。

當他的唇落在她鎖骨上的一道淤青時，沐心竹忍不住輕呼出聲。

“疼？”他立刻停下。

沐心竹搖頭，手指穿過他的發(fā)絲：“不疼。”

沐心竹仰起頭，感受著他在自已身上留下的印記。

那些愧疚、自責(zé)的情緒漸漸被另一種更純粹的感覺取代。

他的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顯然在極力克制自已。

“還好嗎？”他低聲問，聲音因為克制而緊繃。

沐心竹點頭。

她緊緊抱住他，指甲無意識地在他背上留下淺淺的痕跡。

每次的不同感受與激調(diào)，都刻寫著美好的畫面。

時也的手臂環(huán)著她的肩膀，下巴抵在她的發(fā)頂。

沐心竹能聽到他逐漸平穩(wěn)的心跳，和自已的漸漸同步。

“明天……”她輕聲開口，又不知該說什么。

“明天我們?nèi)ナ粎^(qū)?！?/p>

時也接上她的話，手指無意識地繞著她的發(fā)絲，“睡吧。”

沐心竹點頭，閉上眼睛。

疲憊終于戰(zhàn)勝了一切，她很快沉入夢鄉(xiāng)。

在意識完全消失前。

她感覺到時也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輕吻，輕得幾乎像是錯覺。

窗外，雨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了。

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

在兩人交纏的身體上投下淡淡的光暈。

明天還有任務(wù)等著他們。

但此刻，在這個小小的空間里，他們擁有了短暫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