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分析非常有道理,繼續(xù)說下去?!?/p>
聞所長精神為之一振,不由自主放下酒杯,又拿起一根煙點(diǎn)上。
秦云東接過夏豐給他盛湯的牛肉羹,喝了一口。
“您以此為由主動向上級匯報情況,并懇請上級派調(diào)查組到文物研究所厘清真相,您就牢牢掌握了主動權(quán)?!?/p>
秦云東的解釋還是讓秦雙保非常迷惑。
“這樣做是不是很有風(fēng)險,萬一上級在調(diào)查中被陰謀者蠱惑,聞所長豈不是作繭自縛,成了砧板上的肉?”
秦雙保非常擔(dān)心,總覺得這樣做風(fēng)險太大。
聽到秦雙保說出自己的心里話,聞所長便一言不發(fā),神情肅穆看著秦云東。
秦云東笑了笑,用湯匙攪動著肉羹。
“不可能存在這樣的風(fēng)險。上級都很反感惡意舉報,第一反應(yīng)就會認(rèn)為這是低劣的鬧劇,很難信任上告信的內(nèi)容。又因為聞所長是主動匯報,上級會認(rèn)為是聞所長坦蕩無私的表現(xiàn),經(jīng)得起組織考驗?!?/p>
秦云東分析說,省文物研究所就是因為爭權(quán)奪利鬧得烏煙瘴氣,這才空降聞所長打破所里的權(quán)力格局,如果因為一封信就要搞掉聞所長,那豈不是英明神武的上級被打臉了嗎?
又因為文物研究所有前科,上級肯定會判斷這又是一次奪權(quán)的惡意陷害,只要聞所長主動匯報,并且表示出委屈和無辜,上級一定會毫不遲疑力挺聞所長,并嚴(yán)厲追究鬧事的責(zé)任人。
“那時候就看聞所長的態(tài)度了,如果不想擴(kuò)大打擊面,那就只處理主犯,其他人一律不予追究,換得賢明大度的美名?!?/p>
秦云東一口氣喝完肉羹,看向聞所長。
秦雙保忍不住先鼓掌叫好起來。
“云東奇才啊,這一番話邏輯清晰,結(jié)構(gòu)緊密,如果照云東的建議實施,絕對可以大獲全勝!”
“不妥,不妥?!?/p>
聞所長沉思片刻才擺了擺手。
秦雙保被打臉,有點(diǎn)抹不開臉面,卻又不敢不服氣,只能漲紅了臉傻笑著看所長。
秦云東沒有流露出被否定的失望神情,情緒穩(wěn)定,鎮(zhèn)定如初。
他猜到聞所長說的是哪里不妥,但他不想將話說破。
耍小聰明出風(fēng)頭的檔次太low,該收斂就收斂,該裝糊涂就要裝糊涂。
聞所長摁滅香煙站起身。
“云東給我的不是建議,而是神機(jī)妙算。我百分之九十九都采納,只不過我會在獲得上級明確支持后,不處理任何一個人。既然要大度,那就大度到底!”
秦雙保長出一口氣。
還好,他不算被打臉,領(lǐng)導(dǎo)還是采納了秦云東的計策。
“所長寬宏大量,必定贏得所里的干部群眾交口稱贊……”
秦雙保忙不迭地繼續(xù)送出奉承恭維話,只差高呼萬歲了。
聞所長微笑著親自給他端酒杯。
“云東,你是大智慧的人,為我解決了最頭疼的問題,這杯酒,我敬你?!?/p>
一個副廳給下級端酒又說出這種溢美之詞,實屬罕見。
聞所長領(lǐng)教了秦云東的足智多謀,不由佩服起鐘超凡書記的識人用人的本領(lǐng)。
“聞所長言重了,我只是提了一個建議而已。以后聞所長必有卷土重來之日,我還巴望著您一如既往支持臨江市的發(fā)展建設(shè)?!?/p>
秦云東雙手接過酒杯后一飲而盡杯中酒。
“哦?我這個被流放的小官還能有這等造化?”
聞所長笑著親自為秦云東續(xù)滿酒。
“仕途坎坷,起起伏伏是常態(tài)。但終歸在上升的國運(yùn)前,有才能的人會綻放出光輝。我相信聞所長會大作為。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p>
“哈哈,云東果然是第一文膽,說話帶勁,深得我心。感謝你的吉言,如果有一天我能死灰復(fù)燃,絕不會忘記你今天的話?!?/p>
聞所長高興之余,連著痛飲三大杯。
下午四點(diǎn),省文物研究所組成了聲勢浩大的考古隊,一輛大巴車、四輛越野車和兩輛依維柯組成車隊,浩浩蕩蕩跟著秦云東的車向撫遠(yuǎn)縣進(jìn)發(fā)。
夏豐時不時通過后視鏡看著后面的車隊,心里樂開了花。
秦書記牛逼大了。
他只用了半天功夫就說動了省文物研究所傾盡全力勘探,這可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得到。
而秦云東坐在車后座上有點(diǎn)發(fā)蔫。
聞所長發(fā)自內(nèi)心喜歡秦云東,在酒宴上不管秦雙保是不是別扭,直接和秦云東稱兄道弟,而且還不停勸酒,導(dǎo)致秦云東一下子喝了差不多一斤酒。
“云東,你吃個橘子喝杯濃茶解解酒。今兒你喝的實在太多了。”
坐在秦云東身旁的秦雙保,剝著橘子又遞茶杯,殷勤伺候著秦云東。
“沒辦法……老聞實在太能喝……我都懷疑他的肚子是酒缸做的……”
秦云東醉醺醺的回答,口齒含糊幾乎說不成整句。
“哈哈,聞所長的確是海量,我根本就沒資格配他喝酒,完全不是一個檔次啊。不過,你小子還真行,我還沒見過聞所長能和誰摟肩膀稱兄弟哩。但是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聞所長會有高升的機(jī)會?”
“聞哥背后一定有大人物……否則他也不可能被趕出來還能升職……老聞的個人修為不是一般人……他只是蟄伏在文物研究所一段時間……早晚還會被啟用……雙保叔,你這次跟對人了……有老聞?wù)种阋矔u犬升天……”
秦云東的腦袋無力靠著秦雙保的肩頭,話還沒說完就呼呼大睡。
“嘻嘻,那敢情好,我也算是這輩子有指望干個廳級,真是托你的福啊。”
秦雙保拍拍秦云東的臉,把一瓣橘子塞進(jìn)自己的嘴里,喜笑顏開像是中了彩票大獎。
“小夏,你把我們帶到撫遠(yuǎn)水電站就算完成任務(wù),趕快把你們秦書記送回家,他太辛苦了,別讓他再在工地上受罪。”
秦雙保體貼地叮囑著夏豐。
“秦副所長,這恐怕不行。秦書記向來不喜歡秘書自作主張,他說好要陪考古隊就一定會做到,我要是送他回家,肯定會挨一頓臭罵,說不定飯碗也砸了。”
夏豐為難的解釋。
“沒事,秦書記發(fā)脾氣就推我身上,好歹我是他叔,他總不至于會罵我吧?你讓秦書記放心,我?guī)ш牽碧讲怀鍪畟€小時就能搞定,根本用不著他陪?!?/p>
秦雙保說得斬釘截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