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麗屏看出白國昌不想見,于是笑著解釋:
“宣銳可不是一般商人,他是宣家的公子,湯書記見他還親熱地稱呼小銳哩?!?/p>
“宣家公子……湯書記……難道他父親是宣南林?”
白國昌一下子想起來了。
蔡麗屏微微點點頭。
白國昌不再猶豫,滿口答應(yīng)。
“好吧,你安排一下,今晚就可以見面?!?/p>
宣南林是二十年前的紅星電子廠書記,現(xiàn)在是部級單位的一把手。
既然是宣家的公子想見面,這個面子必須給,同時也是給了蔡麗屏面子。
但白國昌也很戒備。
宣銳有老爹做靠山,就連湯維漢都要給他面子,又何必非要通過蔡麗屏求見。
其中難道還有別的文章?
晚上七點,槐蔭市西郊的佩恩私人會所。
白國昌為了避嫌,沒有坐自己的專車,而是打出租車前往會所。
他在路上接到蔡麗屏的電話,報了出租車的車號。
半個小時后,汽車停在一座典雅的徽派風格院門前。
保安看了一眼出租車的車牌號,直接遞給司機一百元。
他又走到后車門向白國昌敬了一個禮,非常客氣地請他下車。
白國昌剛下車,保安揮揮手讓出租車司機立刻離開。
保安轉(zhuǎn)向白國昌再次敬禮:
“白先生,我們準備了一輛車接您去餐廳,宣公子已經(jīng)在那里恭候您了?!?/p>
會所占地面積相當大,接白國昌的豪車行駛了十多分鐘,才來到一座燈火輝煌的六層樓前。
蔡麗屏看到汽車過來,親自打開后車門,請白國昌下車。
或許是平時見慣了蔡麗屏的職業(yè)套裝,現(xiàn)在看到她穿著精致彩虹條紋羊絨衫,黑色半身長裙和紅色高跟鞋,感覺整個人靚麗很多。
“蔡姐,你今天很漂亮?!?/p>
因為是私下場合,白國昌沒有再稱呼她的官銜。
“謝謝你的夸獎,我?guī)闳ヒ娦樱埜襾??!?/p>
蔡麗屏優(yōu)雅地做了一個手勢,提前半個身位走進餐廳。
兩人穿過奢華裝修的走廊,蔡麗屏敲敲門,側(cè)身推開門,向白國昌示意請進,自己卻沒有打算進入。
當白國昌走進富麗堂皇的包間,蔡麗屏輕輕帶上房門。
宣銳微笑著走過來幾步,向白國昌伸出手。
“國昌,歡迎你啊?!?/p>
“宣公子,久聞大名了,見到你很榮幸。”
白國昌握了握他的手,說著不冷不熱的客套話。
他看包間里只有宣銳一個人在,大概知道宣銳肯定不只是見個面那么簡單,大概是要找他談?wù)铝恕?/p>
白國昌坐下后,看了看二十人臺的餐桌,笑著問:“只有我們兩個人吃飯?”
“是的。人多話多,容易帶偏話題,而且還會把咱們見面的事傳出去,影響也不好?!?/p>
宣公子很上道,懂得私密性對干部赴宴非常重要。
或許也是因為私密,他才會選擇在會所見面。
白國昌明顯是領(lǐng)情了。
“宣公子很用心?!彼纯捶块g的環(huán)境,“兩個人吃飯,這么大的房間有點奢侈了?!?/p>
“沒辦法,會所的房間都很大,既來之則安之吧。國昌,你到槐蔭市有一百天了吧,初次在基層工作,感覺能適應(yīng)嗎?”
宣銳端起茶壺為他倒茶。
白國昌指尖輕輕敲了敲桌子,算是答謝。
“說實在的,剛來槐蔭市的時候還不適應(yīng),基層工作不好做,氣氛也有天淵之別,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慢慢習慣了?!?/p>
“不是我挑撥你和鮑乾老的關(guān)系啊,當我聽說他把你派到槐蔭,我就很不理解。你是鮑乾老最得意的門生,甚至是親如父子的關(guān)系,他怎么給你弄到這么一個鐵銹區(qū)來,感覺像是發(fā)配啊?!?/p>
宣銳的目光掃過白國昌,發(fā)現(xiàn)他并沒有表現(xiàn)出對鮑乾清不滿的神情,便馬上就改口。
“現(xiàn)在我明白了,鮑乾老用意很深,真是一片苦心啊。錦上添花不是真本事,如果調(diào)你去臨江市,再折騰也還是第一名,顯不出本事。但是你要能讓槐蔭市觸底反彈,那影響就大很多了,你的進步之路將一馬平川?!?/p>
“你高看我了,我如果能止住槐蔭的頹勢,經(jīng)濟指標不再下滑,那就已經(jīng)燒高香了。觸底反彈的事,想也不敢想?!?/p>
白國昌非常絲滑地避免提及鮑乾清,從頭到尾只說自己。
這是秘書的基本素養(yǎng),無論何時都不會在公開場合評價自己的老板。
此時四道涼菜四道熱菜已經(jīng)上齊,雖然沒有擺滿一桌,但每個菜都很昂貴,屬于精品中的精品。
白國昌打開五糧液的瓶蓋,倒?jié)M分酒器,雙手捧著放在宣銳面前。
他原本不可能給一位商人如此高的禮遇,之所以高看宣銳,完全是因為宣銳父親的身份。
“宣公子,我酒量不好,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咱們相互不勸酒,你屬于能者多勞吧?!?/p>
白國昌又為自己面前的分酒器倒?jié)M了酒。
宣銳大笑。
“人叫人,千聲不應(yīng);貨叫人,點首即來。我用不著勸酒,只要我的大禮端上來,你自然會喝?!?/p>
“宣公子,你是場面人,應(yīng)該知道組織內(nèi)有嚴明的紀律,什么樣的大禮,我都不能收。”
白國昌馬上出言阻止。
宣銳傲然擺擺手。
“放心吧,我不會害你。黃白之物配不上兄弟的濟世之才。我的大禮正是你現(xiàn)在最需要的禮物,必定能助你一臂之力?!?/p>
“哦?什么禮物,我倒是來了興趣想看看?!?/p>
“國昌,我知道你現(xiàn)在想通過國企合并重組推動國企改革,帶動槐蔭市的發(fā)展。這個思路沒有問題,但是實際操作會非常困難?!?/p>
雖然國企都朝不保夕,國企領(lǐng)導(dǎo)層也都知道重組是個好辦法,但是涉及自身利益,那就會出現(xiàn)重重阻礙,或許會讓改革無疾而終。
究其原因,合并重組的本質(zhì)是權(quán)力的重新洗牌。
多家企業(yè)合并在一起,那么多總經(jīng)理和副總經(jīng)理,總有一大批人會喪失權(quán)力。
又有誰會甘心出讓自己的權(quán)力?
宣銳對槐蔭市國企改革的分析正中白國昌的心思。
白國昌不由問道:“宣公子有什么好辦法解決這個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