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長河正好端著兩份餃子過來,聽到苗英杰的話就不樂意了。
“英杰,你怎么能這么說話呢,你們倆喝酒讓我看著,不合適吧?”
“老聞,云東比我更像是紀委書記,他嚴格遵守工作時間不許喝酒的規(guī)定,我為你找不到理由啊?!?/p>
苗英杰樂呵呵地遞給聞長河一支煙。
“我下午也要去龍都開會,討論六月初召開的臨江現(xiàn)場會宣傳工作,所以喝酒當(dāng)然也沒問題了。”聞長河抄起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云東,你的抗旱經(jīng)驗非常好,這次又在全省立下一個新標桿,我向你祝賀?!?/p>
“還有我?!?/p>
苗英杰也舉起酒杯。
“老聞?wù)媸亲鲂麄鞯暮檬?,祝酒詞信手拈來,佩服佩服?!?/p>
秦云東笑著和兩人碰杯,卻只是抿了一口。
他什么都不甘人后,唯獨看到白酒就發(fā)怵,實在不敢和苗英杰、聞長河兩人叫板。
好在這是朋友間的聚會,苗英杰和聞長河也知道秦云東的酒量,誰也沒有非逼著秦云東一口悶。
聞長河喝完第一杯,夾了一個餃子:“云東,剛才你和英杰討論古安江的話題很有意思,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判斷的,是不是你認為古安江也是被陷害的?”
“我也沒證據(jù),不好說古安江是不是被陷害,只能就事論事說證據(jù)不足?!?/p>
秦云東夾了一塊拌小蔥的豆腐。
有句俏皮話說,小蔥拌豆腐——一清二白。
無論古安江如何對他,秦云東都會站在公正立場上看問題,是非分明。
“我倒是覺得,反正古安江不是什么好鳥,就算是他冤枉的也是報應(yīng),純粹活該?!?/p>
聞長河卻根本不想要什么是非,他只覺得扳倒古安江很痛快。
“其實不用利用這個陷阱,古安江也會倒臺,又何必要讓幕后黑手得逞呢?”
秦云東解釋說,古安江肯定在辦史剛案過程中夾雜著個人的情緒,這件事早晚會查得水落石出,古安江因此會受到處分也是必然的。
但這次釣魚執(zhí)法案里,古安江成為矛盾的焦點,從邏輯上有很大問題。
古安江不是傻子,他如果真的策劃實施釣魚執(zhí)法,絕不會自己站在臺前,把自己變成眾矢之的。
因此,大概率古安江也是犧牲品,是李光明一伙人算計好的一步棋。
只不過,秦云東還沒想清楚,李光明把古安江牽扯進來,想要達成什么目的。
苗英杰聽罷倒吸一口涼氣。
“云東,你的意思是……李光明團伙陷害你還沒有完,他們還有下一手棋?”
“我有這個預(yù)感,但也只是預(yù)感,沒有任何證據(jù)。”
秦云東吃了一個餃子,連聲稱贊苗英杰盤的餡真香。
“那現(xiàn)在怎么辦,省里的決議已經(jīng)通過,我們想改也改不了啊。”
聞長河端起酒杯又一飲而盡。
“確實如此,既然有了決議,那就只能等著上級的審批了?!鼻卦茤|邊吃邊說,“不過,我估計李光明等人很快就要出牌了?!?/p>
“我們也不能干瞪眼瞪著對手出牌吧,是不是也應(yīng)該有反擊的手段?”
苗英杰意識到問題沒那么簡單,心情也變得緊張。
“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但問題是我們手里的信息太少,還搞不清楚李光明等人怎么做,這場仗還真不好打?!?/p>
秦云東說得嚴重,但神情似乎很輕松,并沒有什么壓力。
他還笑著讓苗英杰去拿點蒜,搖頭晃腦說“餃子不吃蒜,香味少一半”。
聞長河感覺有戲。
“云東,我覺得你肯定想好辦法了,要不然胃口不至于這么好。”
“瞧你說的,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有沒有辦法也要吃飯啊?!?/p>
秦云東剝著蒜,樂呵呵地回答。
聞長河和苗英杰不甘心,交替纏著秦云東透露一下應(yīng)對之策。
秦云東被磨得沒辦法,這才放下筷子:
“能不能打?qū)Ψ揭粋€反擊,關(guān)鍵點在鮑乾清身上。”
“鮑乾清?……難道他才是幕后的黑手?”
聞長河和苗英杰彼此對視一眼,臉上都是震驚和不解。
秦云東笑著擺擺手,否定了兩人的猜想。
“鮑乾清才不會搞這一出,他要是整人有的是辦法。能想出這個主意的人,必定是不在朝,而在野?!?/p>
在野?
苗英杰畢竟做過臨縣十年的縣委書記,他一下子就猜到秦云東指的是封氏家族。
“云東,你難道懷疑是封百川搞的鬼?”
“差不多吧,幾率不會低于百分之五十?!?/p>
秦云東舉起酒杯向二人勸酒。
聞長河喝了一口酒問苗英杰,封百川是誰。
苗英杰就把封氏家族的情況介紹了一下。
聽說封氏家族有如此大的人際關(guān)系網(wǎng),聞長河吃驚不已。
“云東,你是怎么得罪封家了?”
“得罪的地方太多了?!?/p>
秦云東放下酒杯,自顧自吃著餃子。
從臨江市動物園的園長封天強開始算,被秦云東撤換的臨江市干部有一大半都是封家的關(guān)系網(wǎng)中的人。
而且,秦云東嚴厲打擊的挖沙、走私和其他灰色行業(yè)中,絕大多數(shù)也和封家有直接利益關(guān)系。
更不要說秦云東直接干涉了槐蔭市封畏殺人案,導(dǎo)致后來封畏、封天恩以及封侯被殺。
對于隱藏在民間勢力龐大的封氏家族來說,簡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封百川估計早就開始布局要對秦云東下手,周六的釣魚執(zhí)法案只是個開始,遠遠沒有結(jié)束。
聞長河和苗英杰聽罷都覺得事態(tài)比他們想象的更加糟糕,不免對秦云東的安全更加擔(dān)心。
沉默片刻,聞長河問:“那……鮑乾清難道和封百川聯(lián)手要對付你?”
“以我對鮑乾清的個性了解,他不會聯(lián)手做這種事,但他肯定知道,而且采取的是默許的態(tài)度?;蛟S鮑乾清很樂于看到二虎相爭的局面。如果我贏了,鏟除本省隱藏的最大勢力,如果我輸了,鏟除我這個最大的威脅,怎么算,他都是贏家?!?/p>
秦云東抬起頭才發(fā)現(xiàn)二人沒有動筷子,直勾勾看著他。
他笑著催促道:“你們吃啊,咱是吃飯又不是相面,你們再不吃,餃子就沒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