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向陽卻因為抖了威風,顯得春風得意。
他旋即帶著小組成員來到一號審訊室,簡單分配好各自的任務,便繞過審問桌子,雙手揣兜看著組員。
“大家還有什么問題嗎?”
“樊副書記,我有一個問題?!?/p>
一位組員怯生生地舉起手。
“不要緊張,有問題就說吧?!?/p>
樊向陽點上一支煙,和藹地看著他。
“方海波才調到保稅區(qū)一個月,沒有時間參與窩案,甚至有很多事都還來不及了解,我們問詢他有什么意義?”
組員一臉茫然地發(fā)問。
“你們也都有同樣問題嗎?”
樊向陽看向其他組員。
大家都沉默地點點頭。
“我同意,方海波肯定不是窩案成員。但大家做事要學會逆向思維,正因為他不是,所以窩案成員才不會和他串供,也不會訂立攻守同盟。而方海波是是區(qū)長,不可能在日常工作中對窩案成員和順平公司的問題毫無察覺,所以他極有可能是一個突破口?!?/p>
樊向陽瀟灑地打了一個響指。
組員們聽著半信半疑,但又感覺樊向陽這樣分析也沒有錯,或許還真有可能有收獲。
樊向陽看出眾人的心思,但他自信地笑了笑:
“同志們,機會難得,你們要好好觀摩,能學到我的審訊技巧是你們的榮幸?!?/p>
他隨即命令教育基地工作人員帶方海波過來。
幾分鐘后,方海波忐忑不安地走進審訊室,看到屋里的人都盯著他,心里更加發(fā)慌。
尤其是那個站在桌子前的中年人,看他的目光像是惡狼看到獵物一樣。
“方海波同志,坐吧,這個位置是留給你的。”
樊向陽拍了拍審訊椅。
“我是協(xié)助調查的,又不是雙規(guī)人員,為什么要做審訊椅……我抗議。”
方海波腿肚子轉筋,硬著頭皮就是不坐。
“方海波同志,不要無理取鬧。從你住進教育基地以來,享受的是留置人員待遇,誰也沒有把你當雙規(guī)人員,你干嘛這么敏感,是不是心里有鬼?”
樊向陽左肘搭在桌子上,神態(tài)很放松,但言語中軟中帶硬。
“誰……誰心里有鬼了……”
方海波說話開始哆嗦,不得不緩緩坐在審訊椅上。
結果還不錯,他坐下后既沒有鎖座椅扶手的橫板,也沒有給他雙手固定在橫板上。
樊向陽目光銳利,已經看出方海波沒有經驗,而且膽小如鼠,這樣的人最容易對付。
“方海波,你已經知道保稅區(qū)有貪腐窩案,叫你來就是要協(xié)助調查,提供有價值的線索。能不能得到組織的信任,完全是你自己的選擇,明白嗎?”
樊向陽語速較慢,夾雜著一些氣泡音,有一種陰森的威懾力。
“我在保稅區(qū)履職一個月,真的不知道有窩案啊,不然我早就向組織反映了?!?/p>
方海波極力撇清關系,神情顯得特別無辜和委屈。
“你的態(tài)度不老實,那就是在向錯誤的道路上又邁進一步?!?/p>
樊向陽板起臉,走近方海波給他制造壓力感。
“我沒有不老實啊……”
方海波不敢直視樊向陽的目光,說話底氣不足。
“方海波,你以前是龍都大型國企副廳級干部,怎么會突然調到保稅區(qū)?”
樊向陽突然問了一個看似和本案無關的問題。
他不等方海波回答,直接把一份檔案材料摔在審訊椅的橫板上。
“你負責的處室向外商透露核心商業(yè)機密,導致國有資產巨大損失,雖然沒有查到你參與,但你明知你的人有重大嫌疑,但你卻不做任何防范措施,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這才被降級使用來到臨江市。誰知道你在保稅區(qū)還是如此麻木不仁!”
樊向陽說到最后四個字時,音調突然升高到吼叫的程度,驚得方海波渾身抖如篩糠。
“方海波啊方海波,組織上對你仁至義盡,你卻繼續(xù)盤算個人利益,再次辜負組織對你的信任,真是無藥可救,真是讓我感到痛心。如果你繼續(xù)采取對抗的態(tài)度,那我就不再給你機會,帶走!”
樊向陽轉過身,擺了擺手。
組員們當人都知道他這是欲擒故縱的計策,所以并沒有停止記錄和攝像。
但是方海波徹底破防了。
想到自己將會一無所有,他的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方海波雙手向前亂擺,哀求道:“我知道錯了,請給我一次機會吧……”
樊向陽回過身,拿出餐巾紙扔在橫板上。
“機會從來都是自己給的,我給不了你?,F(xiàn)在看你能不能把握住自己的命運了?!?/p>
“我交代,我交代……”
方海波嘴上服軟,心里卻發(fā)苦。
他是真不知道有什么線索可以提供,但是如果什么也不說,這一關看來是過不去了。
方海波趁著擦眼淚擤鼻涕的功夫,腦子里飛快回憶著這一個月來的各種場景,努力尋找可以用于滿足線索的事情。
“不著急,慢慢想,我相信你能迷途知返?!?/p>
樊向陽拿出一支煙放在方海波的手指間,語氣又變得很親切。
方海波狠抽三支煙,這才開口:
“我剛上任第二天晚上,副區(qū)長呂富德帶我到保稅區(qū)里的一個私人會所,到了之后才知道是順平公司老板蕭昌請我吃飯。我看他們關系非常親近,當時沒覺得什么,現(xiàn)在想想,這里面肯定有問題……”
“哪個私人會所?親近到什么程度?”
樊向陽立刻追問。
方海波回答說是嘉聯(lián)科技港里的明德餐廳,但不對外營業(yè)。只有會員才能就餐。
餐廳裝修只是中檔水平,但菜品幾乎都是進口海鮮,想必價格非常昂貴。
“我們吃飯的時候,聽到呂富德和蕭昌稱兄道弟,聊的都是寶馬和奔馳之類的高檔車,呂富德想讓蕭昌給他和我都弄一輛。我以為是開玩笑也沒有當真,現(xiàn)在回憶起來,肯定是呂富德在索賄?!?/p>
方海波為了脫困,不管是不是真的,他只能一口咬住呂富德。
“這才是協(xié)助調查的態(tài)度嘛?!?/p>
樊向陽對他的上道很滿意,臉上多了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