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乾清氣得瞪了伍東一眼。
伍東心中只有利益得失,眼界實在太窄。
“秦云東和你我不是利益沖突,那是立場之爭,你以為他非要和你有矛盾才會落井下石嗎,只要他按他的標(biāo)準(zhǔn)衡量你,那你就是完全不適任?!?/p>
以秦云東的口才,備不住就能說服組織部門的人,那伍東這次晉升機會就算泡湯了。
伍東這才恍然大悟。
雖然是明白了,他卻對秦云東束手無策。
秦云東不是財迷也不是官迷,為人行得正走得端,想要拿捏他的把柄比登天還難。
“老領(lǐng)導(dǎo),秦云東確實是個麻煩人物,要不我找人搞一次意外,讓他住院一兩個月……”
伍東沒招了,又想用暴力解決問題。
鮑乾清氣得肝疼。
“伍東,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敢對秦云東下手,你這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啊。殺一個人簡單,殺完不擔(dān)責(zé)才是天底下最難的事。凡走過必留痕,不到你死我活的最后時刻,千萬不要有這樣的念頭?!?/p>
鮑乾清用力指了指伍東。
伍東雙手?jǐn)傞_,郁悶地說:“老領(lǐng)導(dǎo),那我是徹底沒招了。如果秦云東真要告黑狀,我也只能隨他去,大不了老子不升官唄。”
鮑乾清從抽屜里拿出雪茄煙,扔給伍東一支。
“不要那么悲觀,只要是人就會有弱點。就算找不到秦云東本人的弱點,那他的老婆葉安妮和葉氏家族呢,秦云東的那些朋友呢,何鑄、蔣廉、李衛(wèi)華、陸長風(fēng)、楚采臣、辛勝利……”
鮑乾清邊點煙,邊提示伍東。
伍東忽然眼前一亮。
“老領(lǐng)導(dǎo),葉氏家族樹大根深不好惹,何鑄、蔣廉背后有鐘超凡,李衛(wèi)華、楚采臣和陸長風(fēng)都是周通平的人,最好也別惹。剩下那個辛勝利……是不是可以動一動?”
伍東認(rèn)為辛勝利是秦云東親手培養(yǎng)的干部,私人關(guān)系很深,而且辛勝利正在主抓槐蔭市國企改革,又是秦云東非常重視的領(lǐng)域。如果能拿住辛勝利把柄,或許秦云東會達成井水不犯河水的交易。
“辛勝利有什么問題嗎?”
鮑乾清不動聲色地問。
伍東嘿嘿笑著回答:“沒有問題也可以制造問題嘛。更何況辛勝利也未必干凈,他在臨江市保稅區(qū)本來就涉嫌貪腐,到了槐蔭市又勾搭上了一個小寡婦,聽說又送房又送車,肯定有經(jīng)濟問題啊?!?/p>
他說到男女作風(fēng)問題就莫名的興奮,臉上的笑容也顯得非常猥瑣。
鮑乾清稍稍思索便微微點了點頭。
“這倒是一個可以利用的點,最好能查到真憑實據(jù),否則秦云東那邊肯定不認(rèn)賬,那就不好拿下辛勝利了。”
“的嘞,您交給我吧,干這事我門清。只要辛勝利有一絲絲不干凈,我一定讓他黃泥巴掉褲襠,讓她說不清楚。”
伍東看看腕表說時候不早了,樂呵呵起身請鮑乾清吃晚飯。
鮑乾清端坐著沒有動,他噴云吐霧沉思幾分鐘才開口。
“辛勝利號稱是小號的秦云東,此人也很有能力。你馬馬虎虎地讓我不放心,別被辛勝利反咬一口,到時候你也成了黃泥巴掉褲襠。還是讓凌超去辦吧,他別的本事沒有,找縫下蛆的能耐還是有段位的?!?/p>
鮑乾清摁滅雪茄做出決定。
吃完晚飯,鮑乾清讓伍東先走,他又把白國昌叫到書房里。
白國昌知道鮑乾清的習(xí)慣,進屋就開始鋪宣紙研墨,為鮑乾清飯后揮毫潑墨寫書法做準(zhǔn)備。
鮑乾清換了睡衣走進書房,看到白國昌已經(jīng)把準(zhǔn)備工作做好,心中很舒暢。
還是白國昌最得他的心意,用著也很順手。
“國昌,你知道伍東要晉升的事嗎?”
鮑乾清站在案幾前,從筆架上挑選一支中號毛筆。
“聽伍東說過了,我替他高興,伍東能做常務(wù)副省長,可喜可賀,也是給您臉上增光?!?/p>
白國昌站在鮑乾清側(cè)后方垂手而立。
他的高興是發(fā)自肺腑。
如果伍東調(diào)走,接下來他就能順位坐上省城一把手的座位,而且還能順利進入省常委序列,他怎么可能不高興。
“高興?”鮑乾清深深嘆口氣,“福兮禍所依,福是禍天知道?!?/p>
白國昌一下子愣住了。
他很震驚鮑乾清怎么會如此悲觀。
“首長,您難道聽到什么風(fēng)聲了嗎?”
“我只是有預(yù)感,伍東被調(diào)走是一個不祥的信號,但愿是我太敏感多心了吧。”
鮑乾清蘸了蘸墨汁,開始在宣紙上奮筆疾書。
白國昌默默看著鮑乾清寫字,心中快速盤算鮑乾清說的含義。
他也知道組織內(nèi)有先例,如果要調(diào)查某人,往往會采取晉升或調(diào)任的辦法,把嫌疑人調(diào)離原來的崗位,以便可以沒有阻礙地追查問題。
鮑乾清會不會是擔(dān)心伍東也會落得這個下場?
真要是如此,那鮑乾清就會陷入危險中。
誰都知道伍東是鮑乾清的嫡系,如果伍東出了大問題,鮑乾清就不只是失察的責(zé)任了。
“首長,如果您的預(yù)感應(yīng)驗了,那又該如何處置?”
白國昌心里也發(fā)慌,他和鮑乾清、伍東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誰出事都可能連累到他。
“這就是我給你留下來商量的意思。一顆紅心,兩手準(zhǔn)備,小心駛得萬年船?!?/p>
鮑乾清寫了一行字,又用毛筆蘸了蘸墨汁。
他練字多年,已經(jīng)練就一心二用,寫字不耽誤和白國昌進行深入談話。
“國昌,你也要仔細(xì)考慮一下,伍東有什么問題會被查,你有沒有可能被牽扯進去。如果你真的涉及,又該怎么不留尾巴地切割干凈?!?/p>
“首長,厘清這些年和伍東的交往需要時間,我回去后會好好想一想,明天下午再找您匯報工作?!?/p>
白國昌心里開始發(fā)慌,似乎鮑乾清的不祥預(yù)感肯定會成真。
鮑乾清把他和伍東商量調(diào)查辛勝利的事講了一遍,讓白國昌去和凌超交代任務(wù),同時督導(dǎo)凌超的工作,盡快搜集辛勝利的黑材料作為護身符。
白國昌聽明白了,鮑乾清針對辛勝利是為了威懾秦云東,從而保護住伍東。
但是,萬一保不住伍東,只靠辛勝利的黑材料,又如何能做到和伍東切割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