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開始盤算得很好。
直播這件事交給自己人辦才穩(wěn)妥,勢必要讓夢安然身敗名裂。但萬一出現(xiàn)意外,不能讓白家落下把柄。
所以他們選擇讓林妍來做這個“替死鬼”。
就算東窗事發(fā)被查了,陳遷也只不過是收了錢遵從林妍的吩咐開了場直播罷了,一枚不起眼的棋子,誰會在乎呢?
卻沒想到,陸衡會連陳遷的底細(xì)也查得明明白白!
“找不到借口就省點力氣吧,反正也沒指望你們白家能干出什么人事兒?!标懸荽驍喾窖啪X海中的盤算,拳頭捏得咔咔響。
他突然揪住白遠(yuǎn)山的衣領(lǐng),二話不說賞了對方一拳。
力度之大,揍得白遠(yuǎn)山唇角直接冒血。
“妹妹說了,要尊老愛幼。揍你一頓勉強還是可以的?!彼捯魟偮洌质且蝗以诎走h(yuǎn)山臉上。
一股溫?zé)釓谋乔痪従徧食觯走h(yuǎn)山疼得五官扭曲,感覺自己鼻梁骨像斷掉了。
然而陸逸還不過癮,對著他一頓拳打腳踢。
可把方雅君和白富春心疼的,他們就這一個兒子,打壞了白家可就斷了香火了!
“別打了!別打了!”方雅君一邊哭一邊喊,扭頭瞪了幾個保鏢一眼:“愣著干嘛,趕緊去把那瘋子拉開啊!”
幾個保鏢回過神來,連忙上去阻止陸逸的暴力行為。
白富春臉上每一道褶子都寫滿了憂愁。
本打算跟段竟遙打好關(guān)系,勸他改姓白,白家也算后繼有人了。
誰知道……竟鬧得如此難看!
陸逸掙開保鏢的手,睨著地上鼻青臉腫的人,心里總算暢快了,“喔~爽了。”
他回身走向夢安然,一把勾住她的肩:“如何?消氣了嗎?”
夢安然忍俊不禁:“看起來你比我生氣?!?p>白遠(yuǎn)山被保鏢拉起來,強撐著身子,心口憋著一團(tuán)怒氣:“陸逸!你怎么敢的?!我可是你舅舅!”
“看來下手輕了,居然還有力氣放屁?!标懸荽竭吢男θ蓓б馍⒙慈说暮傃壑斜M是邪妄輕蔑。
“差不多得了?!眽舭踩环鏖_肩上那只手,“有點餓了?!?p>賬也算了,戲也看了,該吃飯了。
一聽她說餓,陸逸立即歇了再把白遠(yuǎn)山揍一頓的心思。他把夢安然拉起來,又一次勾住她的肩往大門走。
“晚上想去哪兒吃?金玉餐廳還是硯都酒店?”
這次夢安然沒甩開他,悠悠睨他一眼,“你請客嗎?”
“可以,想吃什么盡管說,哥不差錢。”
“嘁,給你能的!”
陸衡冷冷地瞥了白家人一眼,沒說話,起身整理了一下西服,跟著妹妹離開了。
白富春捏緊拳頭,忍不住開口叫住了準(zhǔn)備離開的段竟遙:“竟遙,你也看見陸衡陸逸的品性了,跟著他們你會學(xué)壞的。回白家吧,外公真心希望你能平安?!?p>段竟遙笑容溫柔又疏離:“我看得很清楚,白家無故陷害安然,不惜用無辜之人的性命搭橋。我覺得,我跟白家的氛圍不太合?!?p>他頭也不回地走了,臨了不忘把陸逸落下的打火機帶上。
四人大搖大擺地來,大搖大擺地走。
只留下一地狼藉。
奔馳里,夢安然看著手機上剛收到的消息,唇角微揚:“林妍在去漓城的高鐵上了?!?p>陸衡閉目養(yǎng)神:“你什么時候知道她的身份的?”
“上午,段曦告訴我的?!眽舭踩皇掌鹗謾C,“林妍原名林雨寒,也是個被陸忠殘害的可憐人。但是,再可憐也不能成為她罔顧他人性命的理由。”
段竟遙突然開口:“你去見了姑姑?她怎么樣了?”
“精神挺好的,身上不見有傷,應(yīng)該跟獄友之間沒什么矛盾?!眽舭踩粩Q開保溫杯,喝了口花茶,“她還問起你的近況了,我說你最近過得不錯?!?p>“那就好?!倍尉惯b松了口氣,隨后又試探了一下兩個哥哥:“大哥二哥,你們……介意我認(rèn)段曦當(dāng)姑姑嗎?”
“這是你的人際關(guān)系,我們有什么可介意的?”陸逸單手握著方向盤,白皙如雪的手指裸露在陽光下,泛起一絲絲粉紅,“我們跟段曦又沒仇?!?p>換子一事他和陸衡都并非受害者,對段曦沒有怨念。
甚至他們還想感謝段曦,要不是她綁架白郁金,利用陸忠的自大讓陸氏集團(tuán)發(fā)布的封殺令損害了集團(tuán)名聲,他們倆還沒那么快能扳倒陸家。
再說,如果沒有換子一事,他們也不會遇到夢安然這么好的妹妹了。
晚上去金玉餐廳搓了一頓,又在茶室里閑聊了一會兒。
到了該散場的時候,陸衡和陸逸爭著要送夢安然回去,險些打起來。
最后決定一起走,他們晚上干脆回江畔九號住。
夢安然暗暗嘆息,偶爾覺得以前的陸衡陸逸挺好的,現(xiàn)在動不動就“爭寵”,幼稚得令她害怕。
……
直至夜幕降臨,柯奈才離開墓園。
過往的一切都已查明,心底少了幾分執(zhí)念,獨處的時候總覺得心里空蕩蕩的。
每當(dāng)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就喜歡去江邊走走。
春雨淅淅瀝瀝地打在水面上,江面泛起細(xì)密的漣漪。遠(yuǎn)處的霓虹燈光在雨幕中暈染開來,像被水洇濕的彩墨。
夜風(fēng)裹挾著潮濕的水汽,輕輕掠過柯奈的衣角,微涼的觸感讓他稍稍回神。
他站在江畔的欄桿旁,指尖無意識的摩挲著冰涼的金屬,目光落在遠(yuǎn)處模糊的江岸線上。
岸邊零星的路人撐著傘匆匆走過,鞋底踩在濕漉漉的地面上,發(fā)出輕微的“啪嗒”聲。
江對岸的高樓燈火通明,玻璃幕墻映著雨夜的朦朧,像一座虛幻的城池。
而他就站在這邊,隔著雨幕,隔著江水,與那繁華遙遙相望。
忽然,身后傳來一陣輕緩的腳步聲,一把鵝黃色的傘無聲地傾斜過來,替他遮住了雨。
“淋雨會感冒的?!鄙倥逄鸬穆曇粼诙享懫穑瑴睾投逅?。
柯奈側(cè)過頭,對上那雙澄亮如水的眼睛,瞳孔微微一顫。
少女扭身指向馬路對面,“我家就在那邊,跑回去就可以了。”
她朝他笑得溫柔,把傘塞到他手里,“天總會放晴的,一輩子很短,活得開心才最重要?!?p>說完她揮揮手就跑了,柯奈望著那道纖細(xì)的身影遠(yuǎn)去,久久不能回神。
她長得……跟靈兒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