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南勛聽到聲音幾步搶進來:“怎么回事?”
“沒事沒事!”一直在幫忙打下手的曉婷說,“二嫂手滑了?!?/p>
霍南勛說:“我來吧,你出去歇著?!?/p>
夏紅纓被他推了出去,廚房也盛不下那么多人,她就索性在外面休息。
然后她一眼看到,霍南勛的包放在桌子上。
往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夏紅纓過去,輕輕拉開他手提包的拉鏈。
里頭只有十幾塊。
那厚厚一大摞,并不在里面,仿佛只是她的錯覺。
她又輕輕將拉鏈拉上,在沙發(fā)上坐了。
陳彥軍一直跟燕燕在一塊玩,夏紅纓發(fā)現(xiàn),他居然在用手語跟燕燕交流。
“咦?彥軍,你怎么會手語?”夏紅纓問他。
陳彥軍說:“剛剛跟燕燕學的。”
夏紅纓詫異:“真聰明,這么會功夫就學會不少了?!?/p>
陳彥軍問她:“二舅媽,燕燕的耳朵還能治好嗎?”
夏紅纓看向燕燕,眼神有些難過。
已經(jīng)做過第二輪針灸了,她依然聽不到。怕是……
見她的臉色不對,陳彥軍又說:“我相信她以后一定會好的!”
夏紅纓勉強點頭:“嗯?!?/p>
“媽媽!”小孩子都是很敏感的,看到夏紅纓的表情,反過來安慰起她來:“你別難過,沒關(guān)系的,我已經(jīng)習慣了。”
夏紅纓心里一軟,將她摟入懷里。
……
吃飯的時候,夏紅纓問霍曉婷:“今天是他兒子的生日,怎么陳浩不回來一趟嗎?”
霍曉婷說:“他前天回來的時候我問過他,他說小孩兒過什么生日?他就不來回折騰了?!?/p>
夏紅纓:“小孩兒也要過生日呀!燕燕就每年都過?!?/p>
霍曉婷:“可不是嘛!我也說呢!我娘家三個孩子,都會過生日,他也不聽?!?/p>
“我從來沒過過生日。”陳彥軍突然說了一句。
霍曉婷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憐憫。
“哥哥,生日快樂!”小機靈燕燕一直在看著對面大人的嘴,聽到這里突然轉(zhuǎn)頭跟陳彥軍說:“以后,爸爸媽媽,姑姑,燕燕給哥哥過生日!”
陳彥軍看著她認真的小臉,向來少年老成很少有笑容的臉,突然笑了一下。
不得不說,這孩子繼承了他父母的全部優(yōu)點,一笑起來還挺好看的。
她這才發(fā)現(xiàn),他身上穿的衣服也跟以前不一樣了,上下都是嶄新的,頭發(fā)也是剛洗過的,整個人看起來比以前干凈整潔了許多。
這天晚上飯吃了一半下起雨來,夏紅纓留曉婷母子兩個留下來湊合睡一晚。
霍南勛和陳彥軍睡一個屋。
夏紅纓,曉婷和燕燕睡一個屋。
躺床上,姑嫂兩個說知心話:“……你對你這個繼子還挺上心的,我從來沒見過他這么干凈利索過?!?/p>
霍曉婷說:“那是當然,我是真把他當我兒子的?!?/p>
夏紅纓:“你還真是愛屋及烏。要是我給人當后媽,我可能都做不到像你這樣,丈夫出去成天不著家,自己全身心的給他帶孩子?!?/p>
霍曉婷說:“我對這孩子好吧,還真不是愛屋及烏。我就是覺得他怪可憐的。”
夏紅纓:“可憐?”
霍曉婷:“我以前不覺得,這段時間跟他們一起生活,我才發(fā)覺,陳浩跟前妻有仇,連帶著也不怎么喜歡他,平時也不怎么關(guān)心他,感覺就是……養(yǎng)著,餓不死就行。
陳彥軍他媽也是,你也見過她什么德行,指望她能給陳彥軍母愛?可拉倒吧?!?/p>
頓了頓,霍曉婷繼續(xù)說:“這孩子的性格挺孤僻,很少見到他有個笑臉,偏偏又那么懂事,從來不讓大人操心還成績那么好,我是發(fā)自內(nèi)心就想對他好些?!?/p>
夏紅纓說:“還別說,他現(xiàn)在眼里有點兒小孩兒的活潑了。”
霍曉婷還挺有成就感:“是吧!哈哈哈……”
……
第二天白天也下雨,夏紅纓就待在宿舍,哪兒也沒去。
霍南勛下午回來,帶了一大堆東西。
說是今天跟師父一起進城,順道買的。
吃的,用的兩大袋;
給她和燕燕的衣服、鞋子;
甚至給肚子里的雙胞胎買了不少衣服。
還給夏紅纓買了一條金項鏈,一對金手鐲。
夏紅纓看著那些東西,心里卻沒有半點高興的感覺。
只腦海里閃現(xiàn)著霍南勛將一大摞錢塞進包里的場景。
“怎么?不喜歡嗎?”霍南勛但她沒有一點喜色,問。
夏紅纓皺眉:“你哪來這么多錢?”
霍南勛說:“今天發(fā)了獎金,去年的年終獎?!?/p>
他又從包里拿出錢來遞給夏紅纓:“這是剩下的?!?/p>
夏紅纓數(shù)了數(shù),兩沓用膠圈纏起來的嶄新的大團結(jié),就是兩千塊。
還有一些零的,加起來也還有一百多。
“這么多嗎?”夏紅纓問。
霍南勛說:“一年的獎金,發(fā)了2800多塊錢!”
夏紅纓抬眼看霍南勛,他的眉眼里,是溫柔的笑意,還有些期待。
仿佛在期待她的驚喜與夸贊。
但她實在喜不起來。
沉默片刻,她問:“年末的時候不是多發(fā)了一個月工資嗎?怎么還有獎金?”
霍南勛:“嗯,有。”
夏紅纓:“……昨天在香柏飯店,開門的一瞬間,我看到你往包里放錢?!?/p>
她用手比劃出磚頭的長度:“那么厚一疊,起碼一兩萬,你老實告訴我,這錢,真的是你單位發(fā)年終獎了?還是你跟梁興邦合作,倒賣廠里的廢鋼所得?”
霍南勛沉默片刻,順:“難怪我買了這么多東西,你還不高興,你還真信了盧清悠的話?”
夏紅纓看著他:“可是我親眼看到的,你跟他在后門運東西。他……他可是黑社會!301是正規(guī)的國營兵工廠,會跟一個黑社會有什么業(yè)務(wù)來往?我感覺不可能。”
霍南勛沉默片刻:“明天你去問,隨便問誰,看是不是發(fā)了年終獎?我再把我工資條拿回來給你看?!?/p>
夏紅纓:“回答我的問題啊,你為什么要跟他來往?”
霍南勛嘆了口氣,說:“我們廠性質(zhì)特殊,廠里的事情本來是不能外傳的。但是你非鉆這個牛角尖,我就告訴你。
那是歷史遺留問題。
他跟廠里的合作,是前任廠長跟他簽的三年的合同。
前任廠長出事了,并沒有牽連到他,不影響合同的履行。
跟他對接的人,現(xiàn)在是我,所以才有你看到的那一幕?!?/p>
夏紅纓瞪大眼睛:“啊?原來是這樣啊?”
霍南勛點頭:“我霍南勛,無論退伍不退伍,都會堅守部隊的紀律和精神,絕不會做出有損國家利益的事情。
紅纓,你我是夫妻,我希望你可以真正地相信我。不要再輕易被人蠱惑。”
夏紅纓沒說話。
霍南勛:“怎么?還不信?那你就去問?!?/p>
夏紅纓說:“那你明天把工資條帶回來。我去接燕燕,我會隨機找人問是不是發(fā)獎金了?!?/p>
霍南勛眼神微微一變:“你還真問?夏紅纓,我想知道,如果我真的做了那些事,你要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