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南勛卻問了一句:“出來?從哪里出來?”
梁輝冷笑:“裝什么??!”
霍南勛挑眉:“看你這樣子,該不會又進(jìn)局子了吧?”
前頭已經(jīng)坐滿人了,他帶著夏紅纓,邁著平穩(wěn)的步伐往后頭走去:“你也老大不小了,該為張姨和梁書記考慮考慮,少惹事生非才好。”
梁輝堵在過道不讓他過去。
霍南勛走到他面前,低頭跟他臉對臉:“讓讓?”
梁輝:“我要不讓呢?”
霍南勛指指身后:“后面那么多人呢?!?/p>
“老子就不讓!想過去,從老子褲襠底下——”
“梁輝!”張雪蓮一把將他扯自己身邊坐下了,“吃多少虧了?還不長教訓(xùn)!”
梁輝還要說話,被張雪蓮兇戾的眼神瞪得咽回去了,坐在那,流里流氣,眼神不懷好意地在夏紅纓和霍南勛之間來回掃動。
“小霍,他太不懂事?!睆堁┥徴f:“你不要跟他一般見識?!?/p>
霍南勛沖她露出個疏離客套的微笑,一手提著兩個包,一手拉著夏紅纓,到后排坐下。
路上,那母子兩個一直在蛐蛐說悄悄話,也不知道說了什么,梁輝一路上都很安分,沒再來找他們麻煩。
回鄉(xiāng)的車會經(jīng)過鹽井村。
他們直接在鹽井村下車,去了夏紅耀家。
他們?nèi)艺枚荚谕忸^。
夏禮泉在一邊裹煙一邊跟隔壁夏禮云說話。
蔣芙蓉拿著把沉重的砍刀在切豬草。
夏紅耀在剔竹子貌似準(zhǔn)備干什么竹編活。
馬得芬則在織毛衣。
見到兩人,馬得芬就似笑非笑,陰陽怪氣地說:“喲?這誰呀?稀客呀!”
夏紅耀則對他們露出個前所未有的熱情而友善的笑容:“你們回來了?聽說你們?nèi)ナ〕橇???/p>
夏紅纓瞧著他滿臉的笑,問:“你聽誰說的?”
夏紅耀挑眉:“你還不知道吧?紅纓啊,你攤上大事兒了!”
夏紅纓:“我攤上什么大事兒了?”
蔣芙蓉停下砍豬草的動作,也納悶地看向夏紅耀。
夏紅耀說:“云茶公司的調(diào)查組下來調(diào)查你!把我們都叫去問了話!要不然我也不知道你去省城了?!?/p>
夏紅纓又問:“調(diào)查我什么?”
夏紅耀做出一幅仗義的樣子,說:“別說我這個當(dāng)哥哥的不關(guān)心你,我特地跟人打聽了,是有人舉報你跟那位黃經(jīng)理關(guān)系不清白,用了不正當(dāng)?shù)氖侄巫狭舜淼奈恢??!?/p>
“哎喲?什么?”馬得芬故意操著個大嗓門嚷嚷:“紅纓,你怎么能做出這種事來呢?那黃經(jīng)理又老又矮,可趕不上妹夫一半兒呢!你是不是以為省城來的都有錢???我告訴你,那可不一定!你眼皮子不要太淺了!”
“馬得芬你胡說八道什么!”蔣芙蓉生氣地說:“紅纓怎么可能做出那種事!”
“嬢嬢!”馬得芬說:“她從小爭強(qiáng)好勝,為了贏她哥哥,什么事做不出來?”
“嫂子,可把你那臟心爛肺藏一藏吧!”夏紅纓說,“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有多惡毒似的?!?/p>
“夏紅纓你怎么跟你嫂子說話呢!”夏紅耀一身戾氣,“難道你嫂子說得不對?從小到大,為了贏我,你什么事兒沒干過?沒想到居然還做出這么不要臉的事,要是爺爺知道,不得氣得從墳里爬出來扇你幾巴掌!”
夏紅纓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很響亮的一聲。
夏紅耀被她打了個猝不及防,等他反應(yīng)過來,頓時瘋了一般,揮起巴掌用盡全身力氣,打向夏紅纓。
然而有霍南勛在,他不可能得逞。
霍南勛抓住了夏紅耀的手,勸和道:“別沖動,都是親兄妹,打斷骨頭連著筋呢。”
“親兄妹?”夏紅纓冷笑,“誰家親哥哥,會寫舉報信,無中生有地誣陷自己的妹妹亂搞男女關(guān)系?夏紅耀,你想讓我死,那我們都別活了!我今天跟你同歸于盡!”
她突然轉(zhuǎn)身,撿起蔣芙蓉腳邊的砍刀,就比劃到了夏紅耀的脖子上。
夏紅耀嚇得面無人色,掙扎著往后退。
“紅纓,別沖動,有話好好說?!被裟蟿滓贿厔裣募t纓,一邊按住夏紅耀,不讓他動。
夏禮泉大吼一聲:“夏紅纓!你干什么!放下刀!”
夏紅纓:“爸,你知道夏紅耀干了什么嗎?他給云茶公司寫舉報信,說我跟黃經(jīng)理不清白,用不正當(dāng)手段取得了代理的位置!”
夏紅耀的臉色一下子漲紅成豬肝色,但仍然犟嘴:“我沒有!不是我!”
“人云茶公司總經(jīng)理給我看過你的舉報信!你用了你自己的筆跡,還簽了自己的大名,抵賴得了嗎你!”夏紅纓手上的刀緊緊壓在他脖子上,鋒利的刀刃讓他脖子生寒,冷汗直冒。
夏紅耀:“你你你松開,有話好好說……”
夏紅纓卻更用力了:“好好說什么?當(dāng)時競爭代理的時候,所有茶農(nóng)都在現(xiàn)場,因為你不服氣鬧起來,后面的考題還都是由你們現(xiàn)場來出的!
夏紅耀,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這個代理的位置,是靠我的真才實學(xué)得來的!
可你的心真是爛透了!居然寫那種舉報信!
你要舉報別的也還好,你居然說我跟黃經(jīng)理有一腿?
要是被你舉報成功了,我這個代理做不成是小事,霍南勛會不要我,周圍所有人都會唾棄我,連燕燕也會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你這不是爭代理,你這是要我死??!
甚至要我的后代也死??!
夏紅耀,既然這樣,那我們今天一起死好了!我死也要帶你個墊背的!”
在她一半演戲,一半真實地發(fā)泄著心里的憤怒,夏禮泉拿著他的長煙桿悄默聲地走到了夏紅纓身后。
瞅著夏紅纓壓刀不那么重,手比較松的時候,拿煙桿沉重的銅頭往夏紅纓頭側(cè)打過去。
如果被他打中,夏紅纓受到的力道,會使她手里的刀遠(yuǎn)離夏紅耀的脖子。
她吃痛之下,或許會松開手。
夏禮泉是這樣想的。
“嘣”地一聲悶響,夏禮泉只覺得眼前花了一下,就聽到夏紅耀一聲慘叫,然后就看到夏紅耀的額頭上鼓起一個包,紅紫紅紫的。
怎么回事……
夏禮泉看向夏紅纓,卻見她被霍南勛拉到一邊。
她手里的刀,不知怎地,落到了霍南勛手里,依然比劃在夏紅耀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