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了幾分暗啞的男聲從內室傳來,姜攬月轉頭,就見一身白色寢衣的云晏安從內室轉出。
許是出來的匆忙,黑色的外衫松松垮垮的掛在身上,胸前露出大片的肌膚。
白色的肌膚下線條分明,一道道紋路順著胸部一直延伸到衣服下面,讓人想要伸手去將那礙眼的布料撕扯去。
姜攬月不自在的移開視線,眼神落在云晏安那略顯蒼白的唇色上,有些擔憂的問道:“聽云侍衛(wèi)說,將軍舊疾復發(fā)了,可有請?zhí)t(yī)?”
“舊疾而已,無甚大礙,已經好多了。”
說話間,云晏安已經攏好了衣服,請姜攬月坐了下來,“不知姜姑娘會來,多有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將軍言重了。”
姜攬月見云宴安靠坐在椅子上,便知道他十分難受,心中有些過意不去,“是我打擾將軍了,不知將軍尚在病重?!?/p>
“無礙!本不關你的事情?!?/p>
他已經讓云松拒客,但沒想到云松竟然膽子這般大,竟然違背他的意思將人帶回來了。
小姑娘嚇壞了吧!
云宴安微微抬眸,見姜攬月仍舊一副內疚的樣子,嘆了口氣,“姜姑娘能找到我,想必一定有要緊的事情?!?/p>
“但說無妨?!?/p>
“還是不了,將軍養(yǎng)病要緊,我的事情改日再說?!?/p>
姜攬月可不敢繼續(xù)留下來打擾他了,萬一他撐不到自己嫁過來,她便是想做寡婦也做不成了。
小姑娘還真有事?。?/p>
只是他如今的情況能走出來已經耗費了全身的力氣,實在沒有精力去接待她。
“那,姑娘慢走,我送姑娘?!?/p>
云宴安撐著椅子扶手站了起來,可因為身子太過虛弱,還未及直起腰,就不受控制的跌落回去。
“將軍小心?!?/p>
姜攬月手忙腳亂的過去幫忙,扶起云宴安的胳膊,“您要回去躺著嗎?我扶您過去?!?/p>
少女的馨香瞬間圍繞在身旁,胳膊被握在軟軟的掌心。
云宴安心底那棵寂寥的枯樹突然動了一下,片刻后曬然,將胳膊抽了出來,“不勞煩姑娘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云某雖然是個廢人,可還不至于一動也動不了?!?/p>
看著姜攬月生機勃勃的樣子,云宴安的心底突然生出一股隱秘的自卑。
他是個廢人,她嫁給他,會后悔嗎?
但如果嫁給他是她所愿,那他達成她所愿即是,其余的,他給不了,也就不強求了。
姜攬月不明白這人怎么突然的這般反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拖著蹣跚的腳步,挪去內室。
身后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的背影,這讓云宴安有種莫名的心悸。
他停下了腳步,靠在了墻上,強忍著轉身的沖動,語氣漠然道:“姜姑娘,我已經將‘武真’的尸體和賬冊交給了皇上?!?/p>
“你放心,此事絕對不會這般被糊弄過去,王振也不會輕而易舉的脫身,此事無需你插手。”
“你好好待嫁,交給我便是?!?/p>
小姑娘不顧禮儀的跑到云府,只能是關于謝家的事情,他本不該給她透露,但他希望她安心。
“云將軍,你身子不好,就不要操心太過了?!?/p>
云宴安一念轉過,還未反應過來,姜攬月的聲音就到了耳邊。
“靠在我身上,我扶您進去。”
姜攬月不由分說的伸出手,撐住云宴安的身子,不等他反對,便摟住他的腰,徑直扶著他往內室走去。
云宴安的身子太虛了,虛到姜攬月稍稍用力,他就不得不將大部分的力量靠在姜攬月的身上。
“你……不必如此?!?/p>
云宴安被迫靠在小姑娘的身上,身子僵住了。
姜攬月沒有理會云宴安的話,將人小心的扶了進去,安置在床上。
云宴安畢竟是個大男人,就算瘦弱,扶著他姜攬月也有些吃力,此時她臉色紅撲撲的,鼻尖滲出了點點晶瑩。
左右看了看,搬過一張椅子坐在云宴安的床前。
“你……”
“將軍,我是你的未婚妻?!?/p>
姜攬月的一句話,直接將云宴安想要出口的話堵了回去。
她好奇的打量著云宴安的內室,偌大的房間,只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張椅子,還有一個衣柜,門口墻上掛著一把劍。
整個房間清爽樸素。
云宴安看著姜攬月沒有走,反而坐了下來,甚至開始打量起自己的內室,整個人麻了。
就算他與姑娘們沒有過接觸,可也知道沒有哪家姑娘會在婚前進未婚夫內室的,就算進了內室那也沒有眼前這姑娘這般閑適的吧!
就算剛剛是因為他身子虛弱,她助人為樂,那現在呢!
云宴安的臉色有些黑,從牙縫中擠出一句,“姜姑娘,你看完了沒有?!?/p>
姜攬月回過神,點點頭,“看完了。”仿佛佐證自己的話,還點點頭。
“那就請回吧!”
“將軍這就要趕我走?”
“姜姑娘!”
云宴安沒忍住,拔高了聲音,“這是我的寢室,我是個男人!”
姜攬月眨了眨眼,突然靠近了云宴安,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身為男人的尊嚴被挑釁,云宴安一瞬間臉色漲紅,“你……”
饒是他再淡定,也沒辦法無動于衷。
“將軍,您別激動,我是有正事的?!?/p>
姜攬月坐了回去,正色道:“您被皇上勒令閉門思過,是因為武真的事情嗎?”
云宴安動作一頓,臉上的潮紅褪去,點點頭,又搖了搖頭,“非是閉門思過,而是我的身子沒辦法繼續(xù)追查下去而已?!?/p>
“皇上體諒我,為了迷惑眾人耳目,便對外宣稱罰了我?!?/p>
姜攬月眼前一亮,“那皇上肯讓您繼續(xù)追查王振了?這是不是代表皇上也想動王振?”
云宴安沉默下去。
他該怎么說,皇上不肯相信自己的大內總管會貪污,這事兒只要皇上不肯相信,便是他拿出再多的證據也沒有辦法扳倒王振。
尤其是如今朝中很多人都希望看到謝家倒臺。
姜攬月看著云宴安的態(tài)度,明白了一些,她眼中的光亮慢慢的消散。
片刻之后,諷刺一笑,“早該想到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