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限迫在眉睫。
這銀子要得太急,雖然不情愿,但是為了能夠在短時間湊齊銀子,他只能割肉舍棄幾個旺鋪。
可是三天實(shí)在是太短了,縱然是旺鋪,也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將鋪面換做現(xiàn)銀。
沒辦法,賀蘭辭只能降價,可即便如此,一直到第三天,鋪面也沒有消息,眼看時限將至,沒辦法,賀蘭辭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向錢莊借貸了。
賀蘭辭那里急的是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作為罪魁禍?zhǔn)椎南暮嗁猓丝陶谫R家鋪?zhàn)痈舯诘木茦抢?,冷眼看著忙進(jìn)忙出的掌柜們。
沒多久,時薇便風(fēng)塵仆仆地從外頭推了門進(jìn)來。
時薇走得著急,這會兒還有些喘,聽晚忙不迭地送上一杯清茶:“喝口茶再說!”
時薇一口氣喝了個干凈:“小姐算得真準(zhǔn),那賀蘭辭果不其然去了錢莊借貸,還好小姐事先讓我去同那幾處錢莊說好了,保管他借不到一分錢!”
一旁的瑤姿一臉的不可思議:“汴京城中那樣多的錢莊,你們是怎么打點(diǎn)的,竟然能讓他們都答應(yīng)不借錢給永昌侯府?”
“我家小姐早在半月前,就讓各個鋪面上的管事去各個錢莊置換了大量的銀票,若是他們不肯幫這點(diǎn)小忙,我們只要去向他們置換現(xiàn)銀,就能把他們當(dāng)天的銀錢換干干凈凈,讓他們掏不出一點(diǎn)真金白銀!”聽晚輕哼一聲。
“其實(shí)主要還是我們府上或多或少都跟各個錢莊有生意往來,他們也犯不著為了一筆借貸得罪我們!”夏簡兮端起茶盞喝了一口,隨后輕聲說道。
瑤姿不由感嘆:“那他們難道就不怕得罪永昌侯府嗎?又或者說,到時候把你說出去,那永昌侯不就知道是你在從中搞鬼!”
“知道又如何?”夏簡兮放下手中的茶盞,眼底滿是冷意,“我就是要趁火打劫,生意人嘛,這點(diǎn)覺悟總是要有的!”
時薇看著瑤姿滿臉的震撼,湊到她耳邊低聲說道:“我家小姐用的壓根不是她自己的名字,那些鋪?zhàn)?,也是記掛在管事名下的!根本查不到我們小姐的頭上!”
瑤姿看著面前的夏簡兮,不由有些欽佩:“夏小姐真是……”
“真是什么?”夏簡兮笑了笑,“奸商?”
“神機(jī)妙算!”瑤姿趕緊補(bǔ)充道。
“只要他們有心查,早晚會查到的,過手了銀子便有痕跡,只是這事既然做了,也就不哦啊差!”夏簡兮瞇了瞇眼,她可不是什么神機(jī)妙算,她知道太清楚永昌侯府的賬面了。
前世的夏簡兮,剛剛過門,就從老夫人手里接過了管家鑰匙,說是管家,其實(shí)就是在等著她用自己的嫁妝填補(bǔ)虧空。
永昌侯府的老夫人可不是什么有本事的人,永昌侯府奢靡成性,侯夫人管家的時候,將自己的半數(shù)身家都被填補(bǔ)了進(jìn)去,卻不僅沒能填滿空缺,還將永昌侯府的人養(yǎng)得胃口更大。
永昌侯府看著是個勛貴的侯府,其實(shí)內(nèi)里早就空了,就算算上賺來的黑錢,也包不住侯府的開銷,老夫人又不是個能掙錢的,侯夫人不管事以后,府上的賬面便徹底亂了,永昌侯也是因此動了軍費(fèi)的念頭。
經(jīng)歷過前世的夏簡兮很清楚的知道,永昌侯府的庫房里,絕對拿不出一千二百兩黃金,而賭坊被抄,他就沒辦法從底下錢莊換錢,那賀蘭辭想要湊齊這筆錢,只有賣鋪面。
所以,她早早的挖好陷阱,就等著賀蘭辭往里掉。
夏簡兮走到窗邊看了一眼一旁的鋪?zhàn)?,里頭人來人往,每個人的臉色都極其的難看,顯然帶回來的,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聽晚!”夏簡兮頭也沒回一下,“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
“已經(jīng)是未時了!”聽晚看了一眼身后的沙漏,隨后說道。
“差不多了,讓管事的去談吧,價格,壓到一半!”夏簡兮看著底下的鋪面,“放心大膽的談,他們會賣的!”
“好嘞!”聽晚立刻就走了出去。
瑤姿一時之間沒反應(yīng)過來,隨后湊到時薇面前:“一間旺鋪應(yīng)當(dāng)值多少銀子?”
“若是鬧市區(qū),一間旺鋪大約值一千兩白銀,也就是差不多四百兩黃金,因?yàn)榧笔郏偷每硟沙?,大約是八百兩!”時薇低聲解釋道,“小姐這么一來一回,就能以四百兩白銀買回來價值四百兩黃金的鋪?zhàn)?,直接賺他個五倍!”
瑤姿聽了這番話,一時之間連眼睛都瞪大了:“就這么一會兒,就賺了四百兩?”
“不止!”夏簡兮輕笑一聲,“賀蘭辭原本是要出三間旺鋪,掛牌價是兩千八百兩銀子,也就是說,他手上還差兩千八百兩銀子,今日無論如何他都要湊到這個錢,可是我的人,會直接把價格砍到一千四百兩,那他就湊不齊,只得再出三間鋪面!”
瑤姿已經(jīng)聽糊涂了,但是她知道,算他一間鋪?zhàn)铀陌賰?,六間鋪?zhàn)樱湍苜崈汕陌賰桑?/p>
“夏小姐,你這算不算趁火打劫啊?”瑤姿沒忍住,感慨道。
“當(dāng)然算!”夏簡兮挑眉,“但是做生意的嘛,本來就是要,趁你病,要你命!”
得了消息的幾個管事,早幾日就專門去看過鋪?zhàn)?,也在那幾個管事面前混了個臉熟。
所以當(dāng)他們再一次進(jìn)入鋪?zhàn)拥臅r候,見到的,便不再是鋪?zhàn)拥恼乒?,而是賀蘭辭。
這幾個管事當(dāng)然知道他是誰,只是在他們看來,面前的不論是誰,都只是他們要宰的肥羊。
明明都是相熟的管事,可在這里,卻一個比一個陌生,畢竟開口唱戲,總不能讓人知道他們是熟人。
“您就是這幾件鋪?zhàn)拥闹魅税桑 弊咴谧钋邦^的管事率先開口,“我看您這鋪?zhàn)映龅煤芗保皇?,鋪?zhàn)永镱^除了什么要緊的事情?”
賀蘭辭一聽這話,立刻就皺起了眉頭:“你來買鋪?zhàn)?,就沒去打聽過這個鋪?zhàn)拥闹髯邮钦l?”
“做生意的人嘛,只看錢,誰管你后頭的是誰??!”掌柜的頗不客氣。
賀蘭辭心中惱怒,正要發(fā)作,卻又想起方才幾個掌柜帶回來的消息,便又強(qiáng)行忍住:“若是你們今日誰能付現(xiàn)銀,這鋪?zhàn)樱以俦阋艘怀?!?/p>
“一成?”另一個女管事嗤笑,“您怕不是平日里不管事吧,您這鋪?zhàn)影。刹恢颠@個價!”
幾個人你來我往,一直到最后,便是在外頭,也能聽到賀蘭辭氣惱的聲音:“五成?你們這是趁火打劫!”
尖銳的女聲又一次響起:“您怎么說這樣的話,做生意你來我往,心甘情愿,您若是不愿意,不賣就是了,生意又不能強(qiáng)按頭,你著急出,我們愿意要,說到底,我們還是幫了您,怎么能說我們是趁火打劫呢!”
正所謂,站得高,看得遠(yuǎn),恰巧這酒樓離得也近,聽得也清楚。
去談價格的掌柜的,生怕夏簡兮聽不清楚,還專門尋了個借口開了窗。
瑤姿蹲在窗戶邊,只露出一只眼睛瞧著,忍不住感嘆:“夏小姐,你家的管事一個比一個厲害,那嘴也是刁鉆得很!”
“刁鉆嗎?”時薇站在里頭踮著腳瞧,“這才哪到哪啊!你是沒見過他們進(jìn)貨時候的架勢,那可真真是厲害!”
又過了一刻鐘,蘭亭突然出現(xiàn)在了鋪?zhàn)娱T口。
蘭亭非常敏銳地向著這邊的酒樓看了過來。
瑤姿眼疾手快地一把拉開站在窗邊的夏簡兮。
雖然窗戶只開了一條縫,但是保不齊會被蘭亭發(fā)現(xiàn)異樣,好在瑤姿動作夠快,等到蘭亭看過來的時候,窗邊已經(jīng)沒有人影了。
蘭亭警惕地盯著窗戶看了很久,最后似乎是想要確定什么一般,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丟了進(jìn)來。
那石頭堪堪擦著站在里面的時薇飛了過去。
瑤姿臉色一變,默了半晌,最后掐著自己的脖子,發(fā)出了粗獷的男聲:“那個不要命的小屁孩,竟然丟石頭進(jìn)來!快去叫掌柜的過來!”
蘭亭聽到聲音,頓了頓,隨后迅速進(jìn)了鋪?zhàn)印?/p>
夏簡兮這才松了一口氣:“真是條好狗!”
蘭亭迅速走到賀蘭辭的身邊,貼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很快,方才還在僵持的談判,立刻達(dá)成。
“成交!”賀蘭辭帶著怒意的聲音響起。
依稀聽到一耳朵的瑤姿立刻轉(zhuǎn)過頭去看夏簡兮:“這么快就達(dá)成了?”
“我給你們王爺和太妃,分別送了一份禮!”夏簡兮也不隱瞞,“請他幫了個小忙!”
瑤姿滿臉的困惑:“王爺?”
“嗯!”夏簡兮微微抬頭,頗有些倨傲的模樣,“我請他,幫我揍一頓永昌侯,就當(dāng)時給那對可憐母女出氣了!”
瑤姿不由沉默。
她還是挺了解她家王爺?shù)模彝鯛敳回澵?,平日里又不缺錢,所以鮮少收禮,但是他最瞧不上那種欺辱老弱婦孺的人渣,若是有人愿意掏錢請他揍一頓這種人渣,他家王爺想必會非常樂意。
“行了,我們也該走了,再待在這里,怕是要被人發(fā)現(xiàn)了!”夏簡兮說完,便伸手接過聽晚遞過來的緯帽,在瑤姿的保護(hù)下,從酒樓的后門走了出去。
夏簡兮前腳昂走,后腳,賀蘭辭便滿臉怒意地從鋪?zhàn)永镒吡顺鰜怼?/p>
到底是年輕氣盛的少年郎,再沉得住氣,也受不了這樣的算計,他幾乎咬碎一口銀牙,惡狠狠地說道:“給我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在給我下套!從錢莊那里查,查不到,你們都不用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