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各位哥哥們，允許我厚著臉皮更新一些番外湊湊字數(shù)，番外應該會持續(xù)一段時間……）

虛空無邊無垠，大多數(shù)時候是死寂的。

偶爾有流光劃過，是某個文明燃盡的余暉，或是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正在經(jīng)歷誕生與毀滅。

在這片近乎永恒的寂靜里，有一處地方被標記為“K-734589位面觀測區(qū)”。

幾道非實體的意識流正在無聲交匯。

“能量讀數(shù)異常。該位面天道本源呈現(xiàn)周期性衰減，衰減速率超出自然范疇百分之七十三?！币坏辣涞挠嵪⒃谝庾R層面?zhèn)鬟f。

“推演結(jié)果：按此趨勢，該位面將在三個標準紀元內(nèi)陷入‘熱寂’，萬物歸虛，法則崩解。根源指向內(nèi)部孕育的某種‘吞噬性’危機因子，概率百分之九十八點六?！绷硪坏烙嵪⒀a充。

“評估：K-734589位面，文明等級‘中靈’，潛力‘待觀察’。是否啟動干預程序？”

短暫的靜默后，一個更具決定性的意識流介入：

“批準干預。派遣外圍執(zhí)行者‘天啟’，編號734589-07，攜帶‘秩序之種’介入。任務目標：調(diào)查衰減根源，嘗試引導位面走向平衡，避免非自然終結(jié)。授權(quán)等級：丙上。”

“收到。指令已下達?！?/p>

……

寂滅正蹲在一處剛剛熄滅的火山口，小心翼翼地用特制的玉鏟，采集巖壁上凝結(jié)的、蘊含著火煞之氣的晶石。

這片天地能量狂暴，資源獲取不易，尤其是適合他這種偏向陰寒屬性功法修士的資源更是稀少。

他需要這些火煞晶石去交換修煉必需的“玄陰髓”。

“喂，小子，那幾塊成色最好的，是我先看上的?！?/p>

一個不客氣的聲音響起，幾個穿著同樣灰色勁裝的修士圍住了他，眼神不善。

他們是附近一個小門派“地焰宗”的弟子，專修火系功法，顯然也盯上了這批新生的火煞晶石。

寂滅抬起頭，瘦削的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戾氣。

他修為不如對方，但讓他乖乖交出到手的資源，絕無可能。

他慢慢握緊了袖中的一柄淬毒短刺。

就在沖突一觸即發(fā)之際，一個溫和的聲音插了進來：

“此地火煞之氣雖盛，然內(nèi)蘊一絲暴烈死氣，直接汲取，恐傷及肺腑經(jīng)絡。我觀西南三十里外有一處寒潭，潭底有‘冷玉苔’，雖性寒，卻中正平和，于穩(wěn)固根基更有裨益?！?/p>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穿著樸素青袍的年輕人不知何時站在不遠處。

他面容普通，氣質(zhì)卻沉靜溫和，眼神清澈，仿佛能洞悉人心。

他腰間掛著一個不起眼的朱紅色小葫蘆。

地焰宗的弟子皺起眉：

“你誰啊？多管閑事！”

青袍年輕人微微一笑，“我名，天啟?！?/p>

天啟指了指寂滅手中的火煞晶石：

“并非閑事。這位小友手中的晶石，核心處確有隱晦死氣纏繞，若不信，可運功感知檀中穴三寸，是否有針刺之感？”

地焰宗為首那名弟子將信將疑，略一運功，臉色微微一變，果然感到一絲不適。

他驚疑不定地看了看天啟，又瞪了寂滅一眼，哼了一聲：

“算你小子走運！我們走！”

隨即帶著人悻悻離去。

寂滅依舊警惕地看著天啟，沒有放松。他可不認為這世上有平白無故的好心。

天啟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那些火煞晶石上，輕輕搖頭：

“你功法偏陰寒，強用此等燥烈之物，無異于飲鴆止渴。那寒潭冷玉苔，于你更為合適?！?/p>

“你怎么知道我的功法屬性？”寂滅冷聲問，手依舊藏在袖中。

天啟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觀氣。天地萬物，皆有其‘理’。你的氣息運轉(zhuǎn)方式，與這片天地的火煞之理格格不入，反而與地脈深處的陰寒之理隱隱相合。強行逆勢而為，事倍功半，且隱患無窮?！?/p>

這番話說到寂滅心坎里去了。

他修煉的功法是偶然所得，殘缺不全，屬性陰寒，在這片能量偏向熾烈的環(huán)境中確實進展緩慢，且時常感到經(jīng)脈滯澀。但他從未對人言說。

“你……懂這些‘理’？”

寂滅的戒備稍減，帶上了一絲好奇。

此時的上古時期，修行之道百花齊放，卻也粗放混亂。

大家更多的是憑借本能和殘缺傳承摸索，像天啟這樣能清晰說出“理”的人，極為罕見。

“略知一二。”

天啟笑了笑，從朱紅葫蘆里倒出一顆散發(fā)著清涼氣息的白色丹藥，遞給寂滅。

“這枚‘清潤丹’可緩解你經(jīng)脈因強吸火煞產(chǎn)生的不適。寒潭就在西南，冷玉苔不難尋。后會有期?！?/p>

說完，他也不等寂滅道謝，身形一晃，便如清風般消失在原地。

寂滅握著那顆冰涼沁人的丹藥，看著天啟消失的方向，愣了許久。

這是他第一次遇到不圖回報、還指點他修行路徑的人。

那種被稱為“善意”的東西，對他而言，陌生而遙遠。

之后的一段日子，寂滅按照天啟的指點，找到了那處寒潭，采集了冷玉苔。

效果果然比火煞晶石好上數(shù)倍，而且經(jīng)脈再無滯澀之感。

他對天啟的話信了大半，也對那種玄妙的“觀氣知理”之術(shù)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

也許是巧合，也許不是，他又在不同的地方“偶遇”了天啟幾次。

有時是在險峻的裂谷邊，天啟正在觀察地脈走勢；

有時是在古老的廢墟前，天啟在解讀殘破石碑上的紋路。

天啟似乎對一切都充滿好奇，尤其是天地自然的運行規(guī)律。

他從不藏私，遇到寂滅，便會隨口指點幾句。

關(guān)于能量如何相生相克，關(guān)于地勢如何影響靈氣匯聚，關(guān)于星辰運轉(zhuǎn)與潮汐起伏的關(guān)聯(lián)……

他的話語通俗易懂，卻往往直指本質(zhì)，讓寂滅有種茅塞頓開之感。

寂滅開始主動跟隨天啟。

他發(fā)現(xiàn)天啟的知識淵博得可怕，仿佛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而且天啟身上有一種奇特的親和力，讓人不由自主地信任、靠近。

漸漸地，寂滅放下了大部分戒心，將天啟視為亦師亦友的存在。

他稱天啟為“師兄”。

“師兄，你說天地萬物皆有‘理’，那這‘理’的盡頭是什么？”

一次，兩人坐在一座高聳入云的山巔，俯瞰著腳下云海翻騰，寂滅忍不住問道。

天啟望著無垠的天地，目光顯得有些悠遠：

“盡頭？或許是平衡，是循環(huán)，是……一種可持續(xù)的存在狀態(tài)?！?/p>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就像這云升雨降，草木枯榮，看似變化，實則維系著某種更大的穩(wěn)定。破壞這種穩(wěn)定，或許能獲得一時的強大，但最終會引向毀滅?！?/p>

“毀滅？”

寂滅皺眉，“力量不就是用來掌控、用來超越的嗎？若按部就班，何時才能達到極致？”

天啟看向他，眼神深邃：

“極致？寂滅，你渴望的極致，是什么？”

寂滅眼中閃過一抹熾熱：

“自然是超越這天地束縛，成就無上永恒！讓眾生俯首，讓萬法臣服！”

天啟沉默了片刻，輕輕嘆了口氣：

“那或許……并非真正的極致。力量若失去約束，就如同決堤的洪水，吞噬萬物，也包括自身?！?/p>

寂滅有些不以為然，但并未反駁。

他覺得天啟師兄什么都好，就是有時過于“保守”了。

這段結(jié)伴而行的歲月，是寂滅記憶中最充實、最快樂的時光。

他的修為在天啟的指點下突飛猛進，對天地法則的理解也日益深刻。

他甚至開始嘗試將自己原本陰寒兇戾的功法，與天啟所講的“自然之理”相結(jié)合，走出了一條獨特的路子。

他給自己這一脈取名為“寂滅道”，寓意萬物終歸于寂，而寂滅之中，亦蘊含新生之機。

此時，“魔修”的概念尚未出現(xiàn)，他的道法雖偏陰寒，卻仍被視為修行百藝中的一種。

天啟也對寂滅的天賦頗為欣賞。

這個年輕人雖然性子有些偏激，對力量極度渴望，但悟性極高，敢于創(chuàng)新。

天啟將他視為在這個位面推行“秩序”、對抗未來那場推演中“吞噬性危機”的重要助力。

他開始有意識地引導寂滅，希望他能將才華用在維護天地平衡上。

然而，命運的轉(zhuǎn)折，發(fā)生在那次探索一座墜落在無盡海深處的遠古遺跡時。

遺跡深處，他們并非找到了什么驚天法寶，而是發(fā)現(xiàn)了一枚被重重禁制封印的、不斷散發(fā)著微弱吸力的奇特“道痕”。

那道痕漆黑如墨，仿佛能吞噬周圍一切光線和能量，僅僅是靠近，就讓人心神搖曳，生出一種想要將一切都吞噬殆盡的瘋狂念頭。

“這是……‘終末’的道痕碎片？”

天啟臉色凝重，他體內(nèi)的“秩序之種”傳來了強烈的警示波動。

公司推演中的“吞噬性危機因子”，根源極可能與此物相關(guān)！

寂滅卻死死盯著那道痕，眼中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在那道痕中，他感受到了一種極致的力量，一種與他內(nèi)心深處對“吞噬”、“超越”的渴望完美契合的誘惑！

“師兄！這是機緣！天大的機緣！”

寂滅聲音因激動而顫抖，“若能參悟此物，你我必能超脫此界，達到前所未有的境界！”

“不可！”

天啟斷然喝止，第一次對寂滅露出如此嚴厲的神色，

“此物蘊含的力量極其危險，是純粹的毀滅與終結(jié)！它只會引向失控的吞噬，最終毀滅一切，包括你自己！”

“師兄你太謹慎了！”

寂滅爭辯道，“力量何來正邪？用之正則正！只要我們足夠強大，就能掌控它，而不是被它掌控！這是通往永恒的唯一捷徑！”

“沒有捷徑！”

天啟斬釘截鐵，“真正的永恒，建立在平衡與秩序之上！吞噬萬物以求自身超脫，此乃絕路！寂滅，聽我一句，將此物封印，徹底遺忘！”

兩人在幽暗的遺跡深處，發(fā)生了相識以來最激烈的爭執(zhí)。

一個秉承公司的使命，要維護位面穩(wěn)定，消除隱患；

一個則被終極力量的誘惑蒙蔽了雙眼，堅信這是屬于自己的通天之路。

最終，爭執(zhí)演變成了沖突。

寂滅趁著天啟試圖加固封印的瞬間，突然出手，搶奪那枚“終末道痕”！

天啟猝不及防，雖奮力阻攔，但那道痕仿佛與寂滅產(chǎn)生了某種共鳴，竟主動投入了寂滅懷中！

道痕入體的剎那，寂滅的氣息暴漲，雙眼瞬間變得漆黑，周身散發(fā)出恐怖的吞噬之力！

他狂笑著，一擊逼退天啟，撕裂遺跡禁制，沖天而去！

“寂滅！回來！”

天啟追出，卻只見寂滅化作一道烏光，消失在茫茫無盡海深處，只留下一句充滿決絕與瘋狂的話語在回蕩：

“師兄！你守著你的平衡與秩序吧！我會用我的方式，證明誰才是對的！待我吞噬此界天道，成就無上，再來與你論道！”

天啟望著寂滅消失的方向，臉色蒼白。

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

公司預言的危機，并非天災，而是人禍。

而這場禍亂的源頭，竟是他一度視為希望的同道。

他心中充滿了沉重與自責。

K-734589位面的風暴，由此開始醞釀。

而寂滅這一去，再歸來時，已非昔日那個對大道充滿好奇的年輕人。

而是立志要吞寂滅地、讓萬物歸墟的……噬天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