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緩過氣來,他才繼續(xù)開口。
“當天夜里,禁軍將我從家中拖出去,下了詔獄,硬要從我口中問出工部誰在查這件事。
我哪里知道,兢兢業(yè)業(yè)查看每一份文書,卻捅出這么大的事情,
后來家中變賣財產(chǎn),將我從詔獄里撈出來,我們一家便開啟了逃亡路,直到今日?!?/p>
曾經(jīng),他只是一個滿腔熱血,想要報效朝廷的小書吏。
可誰曾想,就是這么個認真負責的小書吏,卻發(fā)現(xiàn)了他們那些骯臟的交易。
“而且就在我進詔獄不久,長公主突然就難產(chǎn)了,在此之前,
長公主身體一向很好,太醫(yī)號脈每天都是報喜,我便知道,此事與你的父親脫不了干系?!?/p>
“你是倒霉了些,趕上了我母親被害,毒發(fā)的時候,否則你下獄,
我母親一定能知道。但你發(fā)現(xiàn)工部文書里,有哪里不對勁?”
戚元月抬眸看著他,神色多了幾分沉重。
其他都還好說,工部關(guān)系的可是整個大禹包括堤壩、城墻建設(shè)等重大事項!
誰知,這東家竟給掌柜遞去一個眼神。
掌柜微微頷首,攙扶著東家靠在軟榻上,自己則是繞到屏風后。
宋九安蹙眉,抬腳走了上去。
“抱歉,疑心作祟?!?/p>
說罷,他便拉開了屏風。
只見掌柜蹲在屏風后,有些錯愕地抬頭看他。
“宋將軍,果真英明神武,這么重的屏風也能推開……”
他喉嚨緊張地吞咽了一下,只得干巴巴地稱贊。
“你這是,藏了什么?”
宋九安沒有接話,只是蹙著眉看他。
這屏風后是浴桶,想來平日這東家便是在此處歇息,包括沐浴。
“是?!?/p>
掌柜恭敬地說著,便將浴桶旁的小凳子翻了過去,拆開了底下的遮擋。
大概誰也沒想到,有什么重要的東西,會放在上下浴桶的小凳子下方。
小凳子是實心的,存放物品的空間非常小,他只從里面取出一個拳頭大小的包裹。
掌柜將那包裹拿到軟榻旁,借著燭光,他們這才看清,原來包裹著的,是厚厚的一層油紙。
他拆了又拆,生生拆了四五層油紙,這才將里面的一捆小書卷取出來。
“東家?!?/p>
掌柜微微躬身,將小書卷捧在手心。
東家示意他將書卷交給戚元月,掌柜這才轉(zhuǎn)了個身,將小書卷遞到戚元月面前。
宋九安擔心其中有詐,便先行取過。
他微微挪了點位置,確保戚元月能被他護在身后,這才拆開書卷綁著的繩子。
書卷有手臂長,里面記載著密密麻麻的東西。
宋九安確定書卷中沒有機關(guān),這才將書卷遞給戚元月,兩人一起查看里面的內(nèi)容。
這一看,戚元月和宋九安一同驚得愣住了。
良久,宋九安這才神色冷然地看著東家。
“你說,你是被家人從詔獄撈出來,隨即展開逃亡,那這么多的信息,你是從哪里來的?”
工部的文書不可能讓他一個小書吏帶走,如若他口中所說都是真的,那么這份詳盡的信息,他又從何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