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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撒嬌

那人是攝政王府的大管家,手握權(quán)柄,別說是她這個賣了身的奴婢了,就是她家老爺和夫人,到這位馮管家面前,也得低三下四、看人臉色。

都是平頭百姓,她又何苦給自家夫人找事?

撞破了這樣的內(nèi) 斗,馮管家能饒她一命,已是格外開恩了!

因此,在馮管家的威逼之下,如意連連作保,保證自己將所看到的事情全部忘了,一個字都不往外漏,若府里的老爺夫人問起,她便只說自己貪睡,一覺睡過去了,旁的什么都不會提。

那位馮管家才大發(fā)善心放過她。

死里逃生出來,心里藏了許多驚懼與委屈,可面對云清絮時,如意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哪里怪得了她家夫人呢?

說來說去,都是這個車夫的錯!

若非他心血來潮要來此處遛馬,哪里會碰上攝政王府這巨鱷?

若非他搶走了自己的馬,單獨(dú)教授夫人學(xué)騎馬,她又怎會在那個時間段追上去,撞上這樣的禍?zhǔn)拢?/p>

可偏偏,罵也罵不得,說也說不得,冷漠的眼神刺過來的時候,比老爺和夫人更像她的主子……生殺奪予,全都是他一句話的事!

如意怎能不恨,怎能不惱?

聽說的城南的那家城隍廟挺靈的,有求必應(yīng)。

她今夜回去,便要抽空去一趟城隍廟,好好跟城隍老爺許個愿,讓這個煞星趕緊離開,不要再來霍霍她……還有夫人了。

她又不是傻子,怎會看不出這人對夫人圖謀不軌?

可偏偏……老爺還縱著……

正想著,車身猛地加速。

如意腦袋狠狠磕在廂璧上,痛的她驚呼一聲,“誒喲!”

云清絮急忙伸手去扶她,一邊扶著她坐正,一邊沖外頭突然起步的玄翼抱怨道。

“平安先生……您也慢些。”

“如意她剛睡醒,還沒回過神來呢。”

玄翼聞言,手中的韁繩松泛了些。

磕著如意不當(dāng)緊。

若磕著絮兒,就是大事了。

之所以出現(xiàn)失誤,是因為他在找人,走了神。

有些不適地扶了扶帽檐,玄翼鳳眸微抬,掃視一圈后,看到了那藏在侍衛(wèi)身后的馮管家,遞給后者一個如有實質(zhì)的冷漠的眼神。

眸中,警告與威脅之意,讓接收到這個眼神的馮管家,冷寒連連。

不用玄翼開口,馮管家也清楚,今日之事,萬萬沒到結(jié)束之時。

竇側(cè)妃的控告有理有據(jù),觸碰到了玄翼的逆鱗,若馮煥拿不出一個說法來,這攝政王府的管家之位,他也坐到頭了。

原本,玄翼是打算在馬場里將此事解決的。

但出了竇棠雁這個意外,驚嚇了云清絮,不得不提前離開。

可提前離開,不代表他揭過此事。

若不給他一個說法……

玄翼冷眸微瞇,掩去殺意,調(diào)轉(zhuǎn)馬頭,架勢著馬車離開此地。

馬蹄驚起的煙塵,簌簌落下,馮管家從侍衛(wèi)背后站出來,剛才因為殺羊而弄臟的袖子,被他掖進(jìn)里頭,他一張老臉上,露出苦澀又沉重的表情。

唉。

他叫來一直跟著他的徒弟,揮了揮手,徒弟耳朵湊了過來。

馮管家嘆道:“去,把荔枝巷里頭那個接過來,嘴巴堵上,別讓她亂說話?!?/p>

“遵命。”

……

夏日越濃,夜色越遲緩。

彩霞彌漫在天際,托舉著暗橙色的落日,緩緩墜入深淵。

直到酉時與戌時交界的時候,天色才徹底暗下來。

用了晚膳后,云清絮聽著霍千斛略顯疲憊的聲音,忍不住擔(dān)憂道:“千斛,今日 你同鏢局的人喝茶,溝通還順利嗎?”

“下個月,能離開京城嗎?”

“你找的那家鏢局……安全嗎?”

霍千斛與云清絮說話時,總是不自覺地放柔了聲音。

將那洗干凈的提子仔細(xì)剝了皮,遞給云清絮,“日子定了,也不會有什么差錯,只是……”

“只是什么?”

云清絮沒有多想,接過那提子遞到唇邊,咬了一口,汁水四溢。

她這親昵又自然的動作,吸引了兩道灼灼的視線。

一道,來自霍千斛。

他看著自己名義上的妻子,看著她溫婉如秋月的面容,看著她的紅唇微動,一邊啃著提子,一邊歪著臉詢問他今日的行程的模樣,心中涌動起無限暖意與愛憐。

若他們只是這世間最平凡的夫妻,若他們的身份都沒有那么復(fù)雜,他愛重她,她依賴他,兩人定能相濡以沫,白首一生。

可……

另一道灼灼的視線,像一柄鋼刀,切碎了他的幻想。

那正在站在森森綠樹下當(dāng)背景板的玄翼,帶著殺意的眸光也投了過來。

他先是看了一眼云清絮遞到唇邊的提子,又掃了一眼霍千斛的脖頸。

無聲的警告,不言而喻。

當(dāng)著本王的面,你也敢喂她吃你親手剝的提子?

嫌命長嗎?

……

如有實質(zhì)的殺意,投射在后背,辣疼一片。

霍千斛如何能視之不見?

心頭,涌起一抹難言的苦澀。

在他的宅院里,明明是他的妻子,偏偏這玄翼,仗著自己的身份,威逼利誘,鳩占鵲巢……

哪個男人能忍?

可如今,造成今日這種局面,皆因他那日的一時疏忽,帶著絮兒去茶樓赴約……

若非攝政王府的救兵及時趕到,他和絮兒,只怕都沒命了。

攝政王何止是救了絮兒的命,也救了他的命。

救命恩人,別說是提出一些苛刻的要求了。

就是要他將絮兒讓出去……

不。

他不讓。

霍千斛愛憐地看了一眼云清絮,眼底漸生堅決。

即便是王爺,又如何?

一段關(guān)系里,不被愛的才是第三者。

他與絮兒,上有婚書為證,下有患難與共的情誼,攝政王費(fèi)盡心機(jī),也拆散不了他們的。

且讓他再得意幾日吧。

想通了,霍千斛咽下那口郁氣,從云清絮手里取回白凈的瓷盤,溫聲解釋。

“提子寒涼,有些傷脾胃,你剛用了晚膳,暫且先別吃了?!?/p>

云清絮剛吃了兩枚便被奪走,意猶未盡道:“從前你不這樣的?!?/p>

她說話時,尾音微微上挑。

是女子在極親近極信任的人面前,才會有的語調(di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