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計劃,旨在改變天下格局,尤其是促成北方局勢大的變化,影響南方各國內(nèi)部的核心人物的更替,以形成這個時代嶄新的局面?!?/p>
“目前看來,計劃的戰(zhàn)略目標基本達成,漢趙兩國由秦魏替代,北方的百姓會迎來短暫的和平和喘息時間?!?/p>
“李壽也失去了李琀這個助力,八千大軍蕩然無存,成國內(nèi)部,只有李壽、李闕能夠威脅到你了?!?/p>
說到這里,謝秋瞳微微一頓,笑道:“不錯的結(jié)局。”
唐禹道:“你說我在成都之變的表現(xiàn)不太好,那這一次的表現(xiàn),總還可以了吧?”
“是不是適當給點獎勵?廣陵侯,你這次回去,就是廣陵郡公了?!?/p>
謝秋瞳鼻頭都皺起了,攥著拳頭恨不得捶唐禹一下,惡狠狠地說道:“再沒正經(jīng)!我就不跟你說話了!我回廣陵了!”
唐禹連忙道:“你說你說,我看你心情高興得很,恨不得把全天下的事都說完?!?/p>
謝秋瞳沒好氣地說道:“溫嶠為人正直,和你私交不錯,我選他的時候就想好了讓他接手漢中郡,這難道不是為了你?”
唐禹笑道:“好了好了,沒有埋怨你的意思,你繼續(xù)說?!?/p>
謝秋瞳哼了一聲,才繼續(xù)說道:“陶侃死了,世家必然是會有反應(yīng)的,至少在稅糧和蔭客方面要收斂了?!?/p>
“司馬紹大概會陸續(xù)收到部分稅糧,但數(shù)額不大,明年秋收前,內(nèi)部都會很吃緊。”
“他始終沒能改變在軍方被架空的事實,溫嶠和庾亮所掌握的軍隊,還不足以讓他放開手腳?!?/p>
“財政上的困難,會很快轉(zhuǎn)化到軍資問題上,尤其是在這方面管理一向不出色的蘇峻,會很艱難?!?/p>
唐禹皺起了眉頭,臉色不太好看了。
謝秋瞳繼續(xù)道:“祖約的日子也不好過,他們是豫州發(fā)家的,在徐州的根基不夠深,民眾基礎(chǔ)不厚,加上彭城郡、瑯琊郡都屬于王導的勢力范圍,廣陵郡是我的勢力范圍…”
“他也很苦,只要朝廷在待遇上給他一降,他就更苦了?!?/p>
“我已經(jīng)安排下去了,在民間大肆宣揚這一場大勝,同時暗示司馬紹收到了世家很多回糧。”
“這樣一來,祖約和蘇峻必然心生不滿?!?/p>
“錢鳳,也就可以發(fā)揮作用了?!?/p>
唐禹沉聲道:“太快了!”
“你想以最快的速度逼蘇峻聯(lián)合祖約造反,開啟晉國境內(nèi)的大混戰(zhàn),最終吃到飽?”
“可是條件還不成熟啊,你目前只有軍方基礎(chǔ),在文臣、清流、世家等方面,根基太過薄弱了?!?/p>
“王導是很精明的人,他不會突然支持你的,庾亮在北方士族之中,影響力也很大。”
“關(guān)鍵是,司馬紹現(xiàn)在控制著整個江東士族,陸曄、陸玩都是他提拔起來的。”
“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做的不是盡快讓晉國亂起來,而是大量扶持政壇黨羽,比如你三哥謝安,比如爭取到桓家?!?/p>
謝秋瞳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別在我面前裝聰明,你說的都對,但我還能活多久?”
唐禹頓時沉默了。
謝秋瞳道:“三年時間,已經(jīng)過去一年了,我還有兩年可活?!?/p>
“名義上是兩年,但臨死再想辦法救命,就來不及了?!?/p>
“至少提前半年,意思是,我還有一年半的時間?!?/p>
“一年半,我不急能行嗎?”
唐禹使勁撓了撓頭,道:“我回廣漢郡,處理一些堆積的事情,把未來的東西規(guī)劃一下,就立刻過來?!?/p>
“我到時候得像個法子,讓李壽暫時老實點,別趁我不在的時候打仗?!?/p>
謝秋瞳撇了撇嘴,道:“你不管我也行,我哪有廣漢郡重要?!?/p>
說完話,她覺得不對,連忙捂住了嘴。
而唐禹直接大驚:“你這是撒嬌還是吃醋?”
謝秋瞳翻臉:“閉嘴!都不是!”
“哈哈哈哈!”
唐禹忍不住大笑出聲,對方突然一句很女人味的話,讓他心情實在舒適,只覺身上的寒意都去了不少。
他一把將謝秋瞳攬在懷里,豪氣干云地說道:“擔心什么!有你男人在!我保證你可以做到你想做的一切!”
謝秋瞳看向他,輕輕道:“我想看你和聶師兄…那個…”
唐禹臉色頓時變了。
謝秋瞳哼道:“知道說大話的后果了吧?以后不許在我面前這么浮躁,顯得我很沒面子,哎你的手!放開!”
唐禹不管,直接埋進去。
謝秋瞳當即仰起了下巴,微微瞇著眼,咬牙道:“無恥之徒,眷戀溫柔之鄉(xiāng),日后怎成大器?!?/p>
唐禹使勁蹭了蹭,滿意抬起頭來,笑道:“就算是飲鴆止渴了?!?/p>
謝秋瞳沒好氣地拉了拉衣服,道:“有本事你就讓我心甘情愿給你占便宜?!?/p>
唐禹道:“哪種便宜?”
謝秋瞳笑道:“當然是茶咯?!?/p>
唐禹直接來了精神:“怎么做!做什么!告訴我!”
謝秋瞳輕輕道:“早已說好了,要讓我做曹操的。”
唐禹無奈搖頭:“你以為我剛才所說是打擊你嗎,晉國不是其他國家,它有深厚的文化底蘊和統(tǒng)治根基,不是在軍事上取得成功就行,還得有文臣世家支持?!?/p>
“否則,你就是下一個冉閔,得把朝廷上下殺個遍?!?/p>
謝秋瞳笑道:“我就是這么想的啊,庾家、王家、桓家、陸家…我都想殺光呢?!?/p>
唐禹按住了額頭,最近這幾次,瞳瞳很聽話,都差點忘了她是個癲子了。
于是,唐禹只有無奈道:“別把事情想得這么簡單?!?/p>
“王導不笨,如果他沒有選擇站隊于你,就會想辦法來遏制你,你根基比起他來,還是差了很多?!?/p>
謝秋瞳道:“所以,你要幫我?!?/p>
唐禹干笑道:“我怎么幫?雖然他是我岳父,但他可不像是為了親情能讓步于政治的人。”
謝秋瞳瞇眼道:“那如果…是愛情呢?”
唐禹當場愣住,一時間冷汗都下來了。
他氣得再次埋了進去。
謝秋瞳一把按住他的腦袋,咬牙道:“起來!你屬狗的??!啃來啃去沒完了!”
唐禹道:“它們立起來了?!?/p>
“放屁!那是太冷了!”
謝秋瞳直接提著他頭發(fā),把他摘了起來,使勁拍了拍心口,擦掉口水,那一刻的蕩漾搖晃真是波濤洶涌。
“煩死了!出去!”
謝秋瞳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穿上了棉襖。
她的語氣也變得柔和起來:“走吧,我送送你?!?/p>
唐禹伸了個懶腰,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真舍不得你。”
謝秋瞳道:“那就早點來建康看我。”
唐禹道:“知道了,等我先處理一下廣漢郡的事?!?/p>
謝秋瞳想了想,才道:“有一個消息,我還是決定告訴你吧?!?/p>
“嗯?”
風月中,唐禹回頭看向她。
謝秋瞳靜靜站在原地,輕聲道:“我收到圣心宮的情報,二十天前,霽瑤失蹤了?!?/p>
唐禹一下子瞪大了眼。
他急忙道:“祝月曦呢!她找了沒有!”
謝秋瞳道:“沒有,因為她病了,病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嚴重,根本出不了冰窟?!?/p>
怎么會!她的病不可能這么快復(fù)發(fā)!更不可能變得嚴重啊!
還有…還有霽瑤…
唐禹忽然想起在建康之時,她臨走分別,淚留滿面,說著…不要忘記…
“不要忘記…有一個叫霽瑤的姑娘…”
分別,已然整整一年了。
唐禹的心有些刺痛。
他深深吸了口氣,咬牙道:“幫我找她!”
謝秋瞳道:“已經(jīng)派足了人手,我也很擔心她的狀態(tài),因為祝月曦的信里說,霽瑤的病也加重了很多,處于完全忘記往事的狀態(tài)?!?/p>
“她…甚至忘了自己的名字?!?/p>
唐禹閉上了眼,風雪如刀,這個冬天尤為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