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就在這時(shí),外面又傳來了敲門聲。
這突如其來的聲響,打破了堂屋里短暫的寧靜。
葉凡的思緒被打斷,他抬起頭,看向門口的方向。
秦五哥也放下酒杯,眉頭微微一挑。
“你在這里坐著,我去看看是誰。”
秦五哥向葉凡說道,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鄭重。
他利索地從炕上下來,趿拉上棉鞋,朝著門口走去。
葉凡點(diǎn)了點(diǎn)頭,目送著秦五哥的背影消失在門后。
屋里只剩下葉凡一人,爐火的噼啪聲似乎更清晰了些。
他端著酒杯,杯中的酒液微微晃蕩,心思卻活泛起來。
這個(gè)節(jié)骨眼上,會(huì)是誰來?
難道是三哥這么快就回來了?
幾分鐘之后,伴隨著一陣腳步聲,秦五哥帶著一個(gè)中年男人走了進(jìn)來。
那人約莫四五十歲的年紀(jì),身上穿著一件嶄新的深藍(lán)色毛呢中山裝,纖塵不染。
手腕上隱約露出一塊锃亮的手表,在昏黃的燈光下反射著細(xì)碎的光芒。
腳下的棉鞋也比尋常人家的要干凈利落許多,顯然是精心打理過的。
他面色白凈,不像常年在外面風(fēng)吹日曬的莊稼人,眼神銳利,帶著一股子審視的意味,嘴角卻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顯得有些高深莫測。
這中年男人的打扮,在這七六年的東北,確實(shí)一看就不簡單。
秦五哥臉上的笑容比剛才熱絡(luò)了不少,他看向那中年男人,語氣帶著幾分熟稔。
“趙老板,你今天來的正好?!?/p>
說著,他側(cè)過身,將身后的葉凡露了出來。
“這位就是葉凡兄弟,前幾天我賣給你的那十幾株人參,都是他弄來的。”
被稱作趙老板的中年男人聞言,眼睛倏地一亮,臉上那份審視瞬間被熱絡(luò)取代。
他快步上前,主動(dòng)伸出手。
“哎呀,這位就是葉凡小兄弟吧?久仰久仰!”
趙老板的聲音帶著一種特有的圓滑。
“我是趙寶勝,叫我老趙就行。”
葉凡連忙站起身,伸出手與他相握,入手溫?zé)嵊辛Α?/p>
“趙老板客氣了,叫我葉凡就好?!?/p>
他面上帶著客氣的笑容,心里卻暗自打量著這位不速之客。
這趙寶勝,應(yīng)該就是秦五哥口中那個(gè)“背景不簡單”的大客戶了。
秦五哥招呼著。
“來來來,趙老板,葉凡兄弟,都坐,都坐?!?/p>
他熱情地張羅著,又給趙寶勝倒了杯酒。
隨后三個(gè)人就在炕沿邊重新坐了下來。
堂屋里的氣氛,因?yàn)橼w寶勝的到來,悄然發(fā)生了一些變化。
原本只是葉凡與秦五哥之間的私下商議,此刻似乎要直接進(jìn)入正題了。
趙寶勝端起手中的白瓷小酒杯。
他沒有急著喝,而是放在唇邊,嗅了嗅酒香。
隨后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動(dòng)作干脆利落。
放下酒杯,趙寶勝的眼神落在葉凡身上,帶著一種商人特有的精明。
他沒有繞彎子,直接開口說道:
“五哥,葉凡老弟,咱們也別說那些虛頭巴腦的客套話了”。
“我今天來,就是想跟你們談個(gè)事”。
他的語氣帶著幾分鄭重,又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葉凡老弟,你弄來的那批人參,成色好,藥性足,真是難得的好東西”。
趙寶勝贊了一句,臉上浮現(xiàn)出真誠的欣賞。
“我呢,是個(gè)藥材商人,手頭有些渠道,能把這些好藥材送到需要它們的地方去”。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給葉凡時(shí)間消化這些信息。
“所以我有個(gè)想法,想跟你們長期合作”。
“只要你們能弄到藥材,我這邊有多少收多少,價(jià)格絕對公道,怎么樣?”
葉凡眉頭微皺,斟酌著開口:
“趙老板,您說的長期合作,這當(dāng)然是好事”。
“只是,那人參啊,實(shí)在太難找了”。
葉凡嘆了口氣,這是實(shí)話,也是他此刻最大的顧慮。
“深山老林里,哪有那么多寶貝等著人去挖啊”。
“再說,這大冬天的,外面天寒地凍,滴水成冰,進(jìn)山更是危險(xiǎn)得緊”。
他說著,看了一眼窗外,仿佛能感受到那股刺骨的寒意。
秦五哥在旁邊聽著,也趕緊點(diǎn)頭附和。
“是啊,趙老板,葉凡兄弟說的沒錯(cuò)”。
“別看這小子本事大,可這老林子不是鬧著玩的,尤其這鬼天氣,真能凍死人”。
他一邊說,一邊搓了搓手,似乎是真的感受到了寒冷。
趙寶勝聽完兩人的話,沒有反駁,只是笑了笑。
他的笑容里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自信。
“五哥,葉凡老弟,你們都誤會(huì)了”。
他語氣放緩,帶著一絲誘惑。
“我趙寶勝是個(gè)藥材商人,可不僅僅要那種珍貴的藥材”。
趙寶勝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
“我是說,只要是藥材,我都要”。
這句話像一道閃電,瞬間劈開了葉凡腦中的迷霧。
他之前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人參、靈芝這些稀有藥材上,覺得只有這些才能賣上大價(jià)錢。
可趙寶勝的意思卻是,任何藥材都可以。
“咱東北的山中,那可是藥材遍地”。
趙寶勝的聲音里帶著一股子豪邁。
“什么黃芪、當(dāng)歸、柴胡、板藍(lán)根……這些東西,雖然單價(jià)不高,可量大啊”。
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敲了敲炕桌。
“只要你能弄到,我全都要,有多少要多少”。
“當(dāng)然了,想掙錢,總是要冒點(diǎn)風(fēng)險(xiǎn)的吧”。
趙寶勝的眼神銳利起來,直視著葉凡。
他的話語像是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葉凡思維里的一扇門。
原本因?yàn)槿藚㈦y尋而產(chǎn)生的顧慮,此刻煙消云散了大半。
只要是藥材都要,這意味著可操作的空間瞬間放大了無數(shù)倍。
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葉凡的身體微微坐直了一些,之前那種猶豫和權(quán)衡的神色,被一種全新的、充滿活力的光芒所取代。
他握著酒杯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杯中的酒液在昏黃的燈光下輕輕晃蕩,映出他此刻躍躍欲試的心情。
堂屋里的爐火燒得正旺,噼啪作響的聲音仿佛也在為這個(gè)即將展開的新篇章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