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兒臣不能答應?!?/p>
秦野筆直的跪在地上,沒有絲毫猶豫的拒絕:“請父皇收回成命?!?/p>
“什么?”
嘉慶帝臉上的笑意倏然消失,似是沒想到,一直順從聽話的秦野,會拒絕的如此干脆。
“朕是為你好,姜丞相的嫡女,不是誰想娶就能娶的,嫁給你當側妃,是便宜你了,你別不知好歹?!?/p>
“父皇,讓姜小姐給兒臣當側妃,確實委屈了人家,所以還是請父皇收回成命,兒臣有一個正妃足矣?!?/p>
“你!”
嘉慶帝氣的臉上肌肉微微抖動了一下,
“你再敢胡說?身為皇子,怎么可能只有一個正妃,你愛重自己的王妃,朕不反對,但若是這份愛重影響到自己的前途,那便萬萬不行!”
秦野沉默不語,但態(tài)度堅決。
嘉慶帝心底的怒意,正在快速飆升。
“怎么,為了一個女人,你連權勢都不想要了?”
“兒臣會用其他方式拿到?!?/p>
“呵?!?/p>
他冷笑一聲,只聽秦野又道。
“若兒臣為了權勢,選擇娶姜小姐為側妃,那對姜小姐也不公平,女人從來不是男人爭奪權利的犧牲品。”
“你說什么?”
這話,讓嘉慶帝又驚又怒:“你再說一遍?”
“兒臣不會娶姜小姐,請父皇收回成命!”
“娶姜小姐為側妃,是圣旨!”
秦野神色依舊,還是那句話:“請父皇收回成命。”
“你敢忤逆朕?你敢抗旨?”
“兒臣不敢!”
“還說不敢?”
嘉慶帝拿起茶具便朝著秦野砸過去:“朕看你敢的很!”
秦野不躲不閃,額頭頓時被砸出一抹血跡。
他這個兒子,從民間回來兩年多,今天,是第一次忤逆他,第一次讓他感受到了不受掌控的滋味。
整個朝野上下,無論是皇子,還是臣子,敢這般直接抗旨的,他秦野是獨一份。
看著恭順聽話,倔起來讓人恨的牙癢癢。
“抗旨的后果是什么,你可要想好,別讓朕對你失望?!?/p>
“兒臣……絕不后悔,”
嘉慶帝:“……”
他指著秦野,氣的半晌沒說出話來。
旁邊坐著的姜丞相,終于坐不住了,收起看好戲的心里,趕忙開口打圓場。
“陛下息怒,別氣壞了身體,是小女無福,依臣看,這樁婚事便作罷吧。”
他不這么說還好,這么一說,嘉慶帝的面子哪里掛的住。
“由不得他。”
嘉慶帝冷笑一聲:“他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p>
秦野眉峰緊蹙,眼底隱隱劃過一絲寒芒。
“若丞相大人不介意,讓自己的女兒嫁過去守活寡,那就娶?!?/p>
“你這個逆子!”
嘉慶帝再次拿起茶杯,但這次沒有砸過去,而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你是想氣死朕?為了個女人,你要自毀前途?”
“跟她沒關系?!?/p>
秦野冷淡道:“就算沒有她,我也不會娶一個自己不愛的人,既然娶了,那便要負責?!?/p>
而不是睡了人家,毀了人家一生后,再扔下人家不管不顧。
“沒想到,朕的兒子,居然還是個情種?!?/p>
嘉慶帝嘲諷道:“成大事者,就不能有這些兒女情長,朕再說一句,不要讓朕失望!”
“成大事者,若注定要辜負妻子,傷害妻子,那這大事,要來有何用?”
“簡直滿口繆論?!?/p>
“難道,父皇認為男人可以隨意留情,為了所為的權勢,之后一走了之,然后徹底遺忘,再心安理得的享受另一個女人?”
話說到這個份上,秦野冷淡的語氣里,已然帶了幾分怨氣。
隱藏在心底的,濃烈的怨恨之氣。
嘉慶帝聽到這里,也終于聽出了一絲不對勁來。
他危險的瞇起了眼睛:“說了半天,你是在怪朕當年丟下你母親?”
“難道不是嗎?”
秦野驟然抬眸看向他,眸色染上猩紅。
“您沒有為了所為的大事,扔下我們母子自生自滅?”
“一個女人未婚先育,你知道她那些年是如何熬過來的嗎?”
“父皇是那樣的人,兒臣不是!”
這番話,徹底觸怒了嘉慶帝。
“好好好!”
他連說了三個好:“好的很!”
說罷,他朝門外大喊:“來人,蕭王忤逆犯上,拖下去重打八十軍棍!”
收到消息的晉王,一早便守在了門口。
聽到動靜,立刻闖進來:“父皇!”
此時此刻,正是他表現(xiàn)自己的好時機。
“父皇息怒!”
他快步上前,跪在嘉慶帝面前,誠懇地道:“父皇,您別生氣,四弟他就是不懂事,兒臣愿為父皇分憂?!?/p>
“你來干什么,出去!”
嘉慶帝正在氣頭上,看到晉王擅自闖進來,沒什么好臉色。
然而,晉王看不出個眉眼高低,只想表現(xiàn)自己,順便為自己爭取一下。
“父皇,兒臣愿意娶姜小姐為側妃,還請父皇成全!”
嘉慶帝在原地來回走了兩步,手掌按住額頭,隱忍了片刻,才朝晉王說道:“馬上滾,別讓朕發(fā)火?!?/p>
“父皇!”
晉王自是不肯放過眼前這么好的機會,與秦野這個忤逆不孝之輩,形成鮮明的對比。
讓父皇知道,到底誰才是他最貼心的兒子。
“四弟到底是在鄉(xiāng)野長大的,身上難免還有些市井野性,您犯不著跟他生氣,反正,兒臣與四弟都是皇子,身份一樣尊貴,姜小姐嫁誰不是嫁呢?!?/p>
說完,他還轉頭看向臉色越發(fā)難看的姜丞相,試圖得到他的認可。
“丞相大人,您說是不是,以本王皇長子的身份,難道還配不上您的千金嗎?”
姜丞相:“…陛下,聯(lián)姻之事,還是作罷吧,臣告退?!?/p>
說完,拂袖而去。
嘉慶帝再次喊道:“來人,晉王無詔擅闖,也拖下去,打三十軍棍以儆效尤?!?/p>
晉王:“……”
他還沒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就被沖進來的禁軍拖走,與秦野一起挨了軍棍。
御書房外,很快就響起了一陣陣慘叫聲。
當然,全程只聽見晉王一個人的。
而秦野,直到八十軍棍打完,他昏死過去,都未曾哼過一聲。
嘉慶帝傳令下去,把晉王送回晉王府,秦野送到永安宮,讓御醫(yī)來給他治傷。
蕭王府里的府醫(yī)可以入宮,但王妃不可以。
秦野這段時間必須留在宮中養(yǎng)傷,什么時候傷好,什么時候才能回府。
……
夜色正濃。
阿蕪帶著云姒潛入皇宮后,成功躲過一批又一批巡邏的禁衛(wèi)與金吾衛(wèi)。
在靠近御書房的方向時,阿蕪還發(fā)現(xiàn)了許多藏在暗處的人。
這些人一動不動,甚至連呼吸都聽不見,若不是他們隱匿在不同的位置,說他們都是死人也不為過。
雖然阿蕪能看見他們,可這些人是在太過詭異,她也不敢掉以輕心,帶著云姒緩慢而艱難的往前靠近。
云姒更是屏住呼吸,靜氣凝神的注意著周圍的一切。
然,她們現(xiàn)在所面臨的最大困難,是不知道秦野被安排在哪個宮殿養(yǎng)傷。
下午牧澤回來稟報時,她應該問問的。
“姐姐。”
遇到一個分岔路口,阿蕪用眼神詢問,應該走哪個方向。
此刻正是夜深人靜,除了巡邏和守夜的,所有人都已經(jīng)進入了夢鄉(xiāng),發(fā)出一點點異動,都能輕而易舉的被人發(fā)現(xiàn)。
云姒垂眸思索片刻。
不在御書房這邊,那么……
“去永安宮?!?/p>
云姒抱著試試的心態(tài),讓阿蕪帶她去了皇后的永安宮。
結果,秦野還真就被安排在那里。
永安宮這邊,沒有那些暗中守著的人,阿蕪緊繃的神經(jīng)總算放松了一些。
她帶著云姒上了房頂,先確定了秦野所在的房間,這才朝著目標而去。
其實很好找,因為只有秦野所在的房間里還亮著燭火,并且里面有好幾個人的呼吸聲。
云姒聽不出來去,阿蕪可以。
“這里?!?/p>
窗戶開著一絲縫隙,正好給了云姒下手的機會。
房間里,加上季大夫,一共有五個人。
有四個都是御醫(yī)。
“這高熱退不下去,可如何是好?”
幾人正焦急的商量著應對之策。
“該用的藥都用了,這熱度一直降不下去,人也醒不過來,怕是會有生命危險!”
“是啊,你們看,要不要稟明皇上?”
“皇上都厭棄蕭王了,否則也不會下這么重的手,稟明也無用,咱們就盡人事聽天命吧?!?/p>
季大夫在一旁,用溫水幫秦野擦拭降溫,聽到幾人的話,不耐煩地道:“殿下會沒事,你們……”
一抬頭,發(fā)現(xiàn)四名御醫(yī)紛紛倒地。
他一驚,聽見窗外傳來動靜,下一瞬,兩道纖細的身影破窗而入。
“誰……”
“噓,是我!”
云姒掀開頭上的黑色連帽斗篷,季大夫才看清楚是誰。
他由驚變喜:“王妃?你怎么來了!”
“我不放心?!?/p>
云姒一邊問一邊往床前走去:“殿下現(xiàn)在情況如何?”
“不太好?!?/p>
季大夫眼底充滿擔憂:“高熱不退,吃下去的藥都吐了?!?/p>
來的時候,云姒已經(jīng)做了心理準備。
她深知,八十軍棍會是怎樣的慘狀,看親眼看到的一瞬間,她還是沒繃住,眼淚無法控制的從眼底流出。
“秦野……”
秦野是趴著躺的,上半身沒穿衣服,整個后背一片血肉模糊,雖然已經(jīng)上過藥,卻根本沒有妥善清理,也沒有任何包扎。
這種情況,很容易發(fā)炎,不高熱才怪。
“季大夫,我要重新給他清理傷口,你幫我。”
云姒聲音哽咽,強忍著淚水,讓自己快速冷靜下來。
她先給秦野服用了一顆自己配制的退熱藥,然后立即開始,重新幫他沖洗清理傷口。
季大夫看著,幾次張口,最終卻又什么都沒說。
“季大夫,你想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