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大軍距離我方已不足五十里?!?/p>
城樓上寒風凜冽,卷起漫天黃沙,空氣中彌漫著鐵銹與肅殺的氣息。
“報!”
不多時,另一名士兵疾奔上城樓,聲音嘶啞急促:“殿下,北燕先鋒已至城外三十里!”
好快的速度。
秦野一身玄黑鎧甲,墨發(fā)高束,面色冷峻如寒冰,目光銳利如鷹隼。
他望著遠處地平線上逐漸逼近,黑壓壓的北燕大軍,身姿挺拔如松,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劍,與這苦寒邊關融為一體。
“報!已不足二十里!”
“再探!”
秦野眼神未動,聲音沉冷如鐵:“令弓弩手準備,滾木礌石備齊,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擅自出戰(zhàn)。”
“是!”
還好前段時間,云姒畫的復合弓,兵部加急做出來了幾批,此刻正好用上,讓呼延政試試威力。
“四哥?!?/p>
秦慕一身銀甲,走到秦野身邊,眉頭緊鎖:“敵軍數(shù)倍于我,固守待援雖是上策,但只怕呼延政那瘋子不會給我們太多時間。”
“我知道。”
秦野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援軍最快還需三日,這三日,沿城絕不能破。”
半個時辰后。
北燕二十萬大軍,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至城下。
旌旗蔽日,刀槍如林。
沖天的殺氣幾乎要凝成實質(zhì)。
為首的呼延政,騎在一匹高大的黑色戰(zhàn)馬上,一身金色鎧甲,俊美的臉上透著冷冽的笑意。
他揚起手中馬鞭,直指城樓,聲音透過內(nèi)力傳遍戰(zhàn)場:“秦野,把云姒交出來,否則,本皇今日便踏平你這沿城,直搗你大秦皇宮,讓天下人都看看,你們大秦是如何為了一個女人,而國破家亡的!”
“放肆!”
“狗賊休得狂言!”
城樓上的大秦將士聞言,無不目眥欲裂,氣得渾身發(fā)抖。
如此羞辱一國太子妃,簡直是將大秦的尊嚴踩在腳下摩擦。
秦野的臉色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眼中殺意暴漲。
然而,未等他下令,性格剛烈的秦慕早已按捺不住,怒吼一聲:“呼延政,敢辱我皇嫂,拿命來!”
說罷,他直接提起長槍,飛身躍下城樓。
“老五!”
秦野一驚,但深知此刻士氣可鼓不可泄,當即拔出腰間佩劍,聲震四野:“開城門,迎敵,殺!”
“殺?。。 ?/p>
早已憋了一肚子怒火的大秦將士,如同開閘的洪流,洶涌而出。
秦野身先士卒,仿若一道黑色殘影殺入敵陣。
劍光過處,血花飛濺,殘肢斷臂橫飛。
一時之間,猶如修羅附體,所向披靡,硬生生在北燕大軍中撕開一道口子。
秦慕亦是勇不可擋,一桿長槍舞得密不透風,槍出如龍,專挑敵軍將領下手。
然而,大秦將士雖英勇,奈何北燕軍人數(shù)實在太多。
七萬對二十萬,差距懸殊。
縱然秦野能以一當百,甚至以一當千,仍舊有源源不斷的人頂上。
戰(zhàn)線不斷被壓縮,傷亡開始加劇。
“四哥,這樣下去不行,我軍傷亡慘重?!?/p>
秦慕挑飛撲過來的幾名北燕士兵,與秦野后背相對:“我沖過去,先斷其軍旗?!?/p>
“不行?!?/p>
北燕的弓弩雖然沒有大秦的復合弓威力大,可勝在數(shù)多,若秦慕這樣過去,只怕還沒到地方,就會被數(shù)萬箭矢射成篩子。
秦野看了一眼坐在,八匹馬并駕齊驅(qū)的戰(zhàn)車上的呼延政,眼底有濃烈殺意一閃而逝。
“與其冒險斷軍旗,不如直接斬殺罪魁禍首!”
這個提議,比剛剛那個更加瘋狂,也更加危險。
想要沖進黑壓壓的軍隊身后,殺掉呼延政,無異于……自取滅亡。
“那讓我去?!?/p>
秦慕語速極快地道:“你是大秦的太子,絕不可涉險,四皇嫂還懷著孕,等著你回去!”
說完,不給秦野回應的機會,他單槍匹馬的殺進敵軍中心。
“回來!”
秦野在身后急道:“老五!”
他剛想追上去,可四周的北燕士兵不停圍攻過來,讓他一時分身乏術,被纏得無法脫身。
秦慕帶著一身煞氣,所過之處,尸橫遍野。
但很快,他也身中數(shù)刀,體力漸漸不支。
就在戰(zhàn)況陷入膠著慘烈之際,忽然,遠處傳來一聲震天的咆哮低吼聲。
一頭龐大的身軀,從城門口迅猛的沖入戰(zhàn)場。
利爪揮掃間,數(shù)名北燕士兵被拍飛,血盆大口一張,更是能生生將敵人撕裂。
它的兇悍瞬間引起了北燕軍的恐慌。
“快看,那是什么東西?”
“它怎么只攻擊咱們北燕的將士?”
“這……是老虎嗎?”
“不太像,沒見過這種猛獸,大家小心!”
一時間,戰(zhàn)場變得混亂不堪。
“是太子妃身邊的那個異獸!”
大秦軍隊里,秦野手底下的人很快就認出了小異,頓時振奮人心。
“殺!殺!殺!”
與此同時,一道纖細卻英姿勃發(fā)的身影,悄然出現(xiàn)在了沿城高高的城樓之上。
云姒一路風塵仆仆,發(fā)絲被風吹得有些凌亂,臉色因奔波而略顯蒼白,但那雙眼睛寒光凜冽,凌厲驚人。
她看著下方慘烈的廝殺,看著那個在萬軍之中浴血奮戰(zhàn)的身影,心中沒有恐懼,只有滔天的怒意和決絕。
呼延政!
這個該死的混蛋玩意!
云姒迅速放下行囊,取出里面特制的零件。
她雙手快得幾乎出現(xiàn)殘影,只用了短短片刻,一把改良版的復合弓,在她手中組裝完成。
這弓弩一次能放置十支短箭,弩身兩側還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銀針發(fā)射孔。
她站上城墻,寒風吹得她的衣袂獵獵作響,纖細的身影在漫天烽火的映襯下,竟顯得無比高大。
舉起弓弩,冷靜瞄準敵軍最密集之處。
扣動扳機。
“咻咻咻!”
十支短箭如同毒蛇般激射而出,瞬間沒入敵群!
緊接著,她手腕一翻,弩身兩側的機括彈開,上百根淬了劇毒的銀針,疾風驟雨般傾瀉而下。
下方近百名北燕士兵,如同被割倒的麥子般成片倒下。
連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便斃命當場。
這恐怖的一幕,不僅驚呆了北燕軍,連大秦將士都看得心頭駭然。
這是何等可怕的殺器?!
云姒面不改色,動作行云流水,立即再次填充箭矢和毒針。
每一次扳機扣動,都能清空一片區(qū)域。
她的射擊精準無比,專挑敵軍攻勢最猛,對己方威脅最大的地方下手,極大地緩解了城下大秦軍隊的壓力。
她的出現(xiàn),竟比小異和戰(zhàn)神般的秦野更加令人膽寒。
“那個女人……是大秦的太子妃?”
呼延政給北燕將士看過云姒的畫像,北燕軍中有人認出了她,驚恐地大叫起來。
正殺得興起的呼延政也猛地抬頭,看到了城樓上那個仿若女戰(zhàn)神般的身影,他先是一愣,隨即眼中爆發(fā)出極度瘋狂和興奮的光芒。
“云姒,你終于來了!”
“你是來看本皇如何為你打下這江山的嗎?”
呼延政看到云姒手中那可怕的弓弩,以及成片倒下的北燕士兵,臉色又變得陰沉起來。
隱約,還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她站的那么高,這滿天都是亂飛的箭矢,很危險的。
呼延政急忙大吼:“不許放箭!都不許朝城樓放箭!不許傷她!”
北燕大軍:“……”
王上魔怔了吧?
現(xiàn)在是誰在傷害誰?。?/p>
另一邊,秦野也看到了城樓上的云姒。
他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驚駭,擔憂,憤怒……種種情緒傾襲而來。
她怎么會來這里?
這里太危險了!
秦野再也顧不上廝殺,內(nèi)力全力爆發(fā),震開周圍敵軍,身形如鴻鵠般掠起,幾個起落便飛上了城樓,一把將云姒護在身后。
聲音因后怕而沙?。骸澳阍趺磥砹耍亢[!”
“你受傷了?”
云姒看著他染血的鎧甲,和焦急的眼神,心中一酸:“傷到了哪里,嚴不嚴重?”
“沒事,皮外傷,你快走,下去!”
“秦野,這場仗因我而起,我必須和你一起面對?!?/p>
呼延政在城下看到秦野將云姒護在身后,兩人姿態(tài)親密,頓時妒火中燒。
他怕繼續(xù)強攻會誤傷云姒,只得咬牙切齒地大吼:“鳴金收兵!”
急促的鳴金聲響起,北燕軍如潮水般退去。
第一場慘烈的攻防戰(zhàn),竟因云姒的出現(xiàn),以這樣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暫時落幕。
城樓上下,恢復了短暫的平靜,只留下滿地狼藉和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
“你還懷著孕,你知不知道?”
秦野緊緊抓著云姒的手,看著她蒼白卻堅毅的臉,又是氣又是心疼。
最終,所有話語都化為一聲沉重的嘆息,將她深深擁入懷中。
而城下遠處,呼延政回望著城樓上相擁的兩人,眼中充滿了勢在必得,和毀滅一切的戾氣。
既然當初不珍惜,為何現(xiàn)在又不肯放手?
云姒。
“秦野給不了你想要的,還是乖乖來我這里吧,來我這里,誰也不敢給你臉色看,誰敢讓你受半點委屈,我就殺了誰!”
呼延政聲音帶著狠戾低語,說完才不甘的離開了戰(zhàn)場。
是夜。
沿城臨時征用的將軍府燈火通明。
云姒為秦野清洗包扎肩背處的傷口,動作輕柔而專注,指尖帶著微涼的藥膏,撫過他緊繃的肌肉。
秦野赤裸著上身,肩寬窄腰,舊傷新痕交錯,此刻添上的幾道新口子雖不致命,卻也讓云姒心疼不已。
“還好,都是皮外傷?!?/p>
云姒松了口氣,仔細纏好紗布。
秦野轉(zhuǎn)過身,握住她的手,目光沉沉地看著她:“下次絕不可再如此冒險,你若有事,我……”
云姒打斷他,抬手輕輕捂住他的嘴,眼神堅定:“我不會有事,我們的孩子也不會有事,秦野,我不是需要你時刻護在羽翼下弱女子,相信我,我可以和你并肩作戰(zhàn),我們夫妻共進退?!?/p>
秦野看著她眼中的光芒,終是無奈地嘆了口氣,將她攬入懷中,下巴抵著她的發(fā)頂:“有妻如此,與有榮焉?!?/p>
處理完秦野的傷口,云姒又去看了傷勢更重的秦慕,和其他傷者。
秦慕失血過多,陷入昏迷,軍醫(yī)正一籌莫展。
云姒取出自己配制的特效金瘡藥,和內(nèi)服丹藥,給秦慕用了之后,呼吸果然平穩(wěn)了許多,臉色也漸漸恢復了一絲血色。
忙完這一切,已是深夜。
回到暫居的臥房,只剩下云姒和秦野。
連日來的擔憂,思念和后怕,此時全都轉(zhuǎn)換為濃烈的情意。
秦野捧起云姒的臉,目光灼熱地凝視著她,仿佛要將她刻入靈魂深處。
下一瞬,他猛地低頭,吻上她的唇。
這個吻帶著硝煙的味道,帶著血的氣息,更帶著一種霸道而強勢的占有欲。
他撬開她的牙關,舌尖長驅(qū)直入,糾纏吮吸,好似要將她整個人都吞吃入腹。
“秦野,你的傷……”
云姒不敢亂碰他,只得閉上眼,任由他的親吻索取。
分離的這些日子,她的牽掛和焦慮絲毫不比他少。
秦野不管不顧,一吻結束,兩人都有些氣息不穩(wěn)。
他抵著她的額頭,聲音沙?。骸霸奇Α液孟肽恪!?/p>
“我也想你?!?/p>
云姒靠在他懷里,平復著呼吸:“我本來,先去了湘城,想著跟你匯合之后再一起來邊關,結果我去晚了一步?!?/p>
她將京中發(fā)生的事,阿蕪失蹤,瑜嬪之死,皇后與姜晚寧的刺殺。
以及,姜晚寧已經(jīng)知道是他去相府把她擄走,扔進土匪窩的事,通通告訴了秦野。
秦野聽完,眼神幽暗冰冷。
“姜家,皇后……她們是自尋死路,待此事了結,我定將他們連根拔起?!?/p>
他收緊手臂,目光看向云姒:“至于姜晚寧,任何想傷害你的人,都該付出代價,我不過是,把她對你做過的事,還給她罷了。”
云姒點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她轉(zhuǎn)而問道:“呼延政這邊,你打算怎么辦?他一直退兵也不是辦法?!?/p>
秦野眼中殺意凜然。
“他不會善罷甘休,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永遠消失,我已有打算,你不必憂心?!?/p>
他準備今夜便帶人夜襲敵營,取他首級。
“你想夜襲?”
云姒一眼便看穿了他的打算:“我跟你一起去,我的毒和弩箭能幫上忙?!?/p>
“不行!”
秦野斷然拒絕,“太危險了,你留在城里等我消息?!?/p>
見云姒還要堅持,秦野放緩了語氣,輕輕撫摸她的小腹:“聽話,為了孩子,也為了我,好好待在安全的地方,相信我,我能解決。”
云姒看著他堅定的眼神,最終妥協(xié)地點了點頭。
連日奔波和方才城樓上的緊張,確實讓她感到極度疲憊。
秦野擁著她躺下,柔聲道:“睡吧,我守著你?!?/p>
或許是秦野就在身邊,又或許是身體真的到了極限,云姒很快便沉沉睡去。
然而,她入睡后不久,身體再次發(fā)生了奇異的變化。
那種淡淡的,近乎透明的氣息,再次在她周身流轉(zhuǎn)。
肌膚下的血管變得明顯,散發(fā)出蓬勃的生機,處于一種深度的自我修復,和修煉狀態(tài)。
一直未曾深睡的秦野,立刻察覺到了異常。
他坐起身,借著昏暗的燭光,震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這就是那夜他見過的景象。
他不敢驚擾,只是屏息凝神,緊緊守在一旁,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可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和急促的腳步聲。
“殿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