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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受驚

別擔(dān)心,我等你從他夢里出來。

哼!

說得倒輕松,這又不是窺陳十二的夢,這是窺房尚友的夢。

陳十二這糙漢多簡單啊,就會整天咋咋呼呼,做得夢也復(fù)雜不到哪里去。

房尚友就不一樣了。

他用秘密換取高位,怎么換的,和誰換的,誰又知道。

說不定他手上還沾過人血呢。

這還不是最要命的。

最要命的,是他和向小園之間的情事。

萬一他別的夢沒做,就做了一場和向小園之間的春夢,我這這清清白白的大姑娘眼睛往哪里放啊……

“衛(wèi)東君,你臉怎么紅了,是不是熱的,我把窗戶開了給你透透氣?!?/p>

衛(wèi)東君看著陳器擔(dān)憂的臉,心說:你就是個什么也不懂的傻子,哪里知道我的難。

傻子開了窗,重新坐回圓桌邊,四下瞅瞅見沒外人,立刻從懷里掏出一本冊子,飛快地塞到衛(wèi)東君的手上。

“一會睡覺前瞄幾眼?!?/p>

“這什么?”

衛(wèi)東君翻開一頁,嚇得趕緊合上,原本微紅的臉,瞬間紅透了。

“今兒這一通鬧,我估摸著一會房尚友多半會做個春夢,那個啥……”

他摸摸胡茬,“沒吃過豬肉,咱們好歹也得見見豬跑,剛剛現(xiàn)買的,爺心細吧?!?/p>

買這種玩意?

衛(wèi)東君氣得心肝一起抽起筋來,“你心細能不能用在別的地方?”

“見過豬跑,才不會吃驚的叫出聲來?!?/p>

陳器心說真是狗咬呂洞賓:“我這是為你好,萬一你在房尚友的夢里出了什么事……”

“呸呸呸!”

衛(wèi)東君恨不得把這人剁碎了喂狗,“你能不能盼我點好?!?/p>

“呸呸呸?!?/p>

陳器也意識到自己烏鴉嘴,忙補了一句:“我不僅盼著你好,還盼你榮華富貴,長命百歲。”

有敲門聲。

馬住推門進來,“爺,剛剛天公子……”

“什么天公子,姓天的?!?/p>

馬住一愣,“剛剛姓天的遞信過來,說房大人今晚歇在書房?!?/p>

書房?

衛(wèi)東君忙展開手邊的一副小畫卷,陳器把頭湊過去,找出書房的位置,用手指點點。

衛(wèi)東君暗暗在心底記下。

這時,寧方生走進屋來,見衛(wèi)東君正在看他手繪的地圖,低聲道:

“不需要記那么多,魂魄能穿墻,能過門,沒有什么可以阻擋,你只要記著那堵墻就行?!?/p>

“叭噠——”

馬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滿臉驚色。

寧方生也不看他,走到窗臺邊,把手里的香插進香爐,“以防萬一,還是點根安神香妥當(dāng)。”

衛(wèi)東君心說你們一個個倒準(zhǔn)備的齊全。

“我就在你隔壁,有事敲敲墻就行。你的兩個婢女在我的隔壁,點了安神香已經(jīng)睡下。”

寧方生轉(zhuǎn)過身:“陳大人與你青梅竹馬,就讓他在這屋里陪著你?!?/p>

被他這么一說,衛(wèi)東君瞬間又緊張起來。

寧方生走到她面前,低下頭,聲音低沉。

“衛(wèi)東君,你記住,在他的夢境里不管變成什么,物也好,人也好,都只許看,只許聽,不說話,少說話?!?/p>

衛(wèi)東君微愣,抬頭想問一句“為什么”,燭火下,他一身黑衣,臉色比紙還要白,一雙漆黑的眸子正平靜無波地看著她,

衛(wèi)東君心中的惶惶忽然淡去不少,輕輕點頭。

見她點頭,寧方生轉(zhuǎn)身離開。

走到門邊,用腳碰碰地上被嚇暈過去的馬住,見沒反應(yīng),他搖搖頭,背手從馬住的身上跨過去。

陳器用手掩額。

丟爺?shù)哪槪?/p>

……

房府。

書房。

房尚友一拳砸在書案上,臉上露出煩躁的神情,“朱球,你把后頭的事情再說一遍?!?/p>

朱球是房尚友的心腹,進進出出都跟在身后,今天也是他等在馬車邊。

左等不來,右等不來,朱球心急如焚,生怕老爺在宮里有個好歹。

眼看天徹底黑透,朱球?qū)嵲诘炔幌氯ィ蛡淞耸畠摄y子去宮門口打聽。

這一打聽,傻眼。

守門侍衛(wèi)說房大人早在一個半時辰前,就從丹鳳門離開了。

“小的直覺不妙,心想老爺是不會隨便搭別人的馬車回府的,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于是就打算先在丹鳳門外找一圈,若找不到人,再回府報信,報官?!?/p>

朱球回憶道:“小的是在小樹林里找到老爺?shù)?。老爺?dāng)時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小的趕緊上前摸老爺?shù)谋窍?,就在這時老爺睜眼醒了?!?/p>

后面的事情,房尚友都有記憶。

他沒讓朱球聲張,而是第一時間回府,請?zhí)t(yī)來把脈,檢查身體。

身體無恙,他命朱球送走太醫(yī)后,連晚飯都沒有吃,便一直坐在這間書房里。

事情很詭異。

向小園死了五年,墳上的草都不知道長多高,怎么還會有人因為她,把自己綁了?

這是其一。

其二,那人綁了他,問幾句話,又毫發(fā)無傷地放了他,又是為什么?他到底是來替向小園報仇的,還是有別的目的?

想到這里,房尚友再度覺得心慌不己,蹭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在房里來來回回地踱步。

“老爺,要不要小的暗中查一下今兒個丹鳳門外……”

“查,給我徹徹底底地查。”

“是?!?/p>

朱球推門離開,書房里房尚友一個人越走越煩躁,又在書案前坐下。

如果光是向小園的事情,他倒不怕,一個船娘而已,能掀起什么大風(fēng)大浪來。

他怕的是,皇上前腳才把他叫進宮,后腳向小園的事情就被翻出來……

這是偶然嗎?

不,這絕不是偶然,一定是有人早就預(yù)謀好的。

向小園!

向小園!

你究竟要冤魂不散到什么時候?

屋頂上,一個瘦小的黑影悄無聲息地趴下來。

他輕手輕腳地拿起一片瓦,又一片瓦,等燭火透出來時,他將早已點著的香頭朝下,又脫下身上的衣裳,將香的四周輕輕堵住……

半個時辰后,朱球去而復(fù)返。

一推門,見老爺已經(jīng)在書案前趴著睡著,他不由愣了愣。

失蹤的那段時間,老爺遇著了什么事,見著了什么人,一直不說。

但照現(xiàn)在的情形看,事情似乎不大,否則以老爺?shù)男宰?,只怕得想一夜?/p>

他掩住門,拿了把椅子守在外間。

……

平安客棧里,衛(wèi)東君心急如焚。

往日,她只要一沾枕頭就能入睡,今夜倒好,點了安神香都沒有用。

是緊張的。

眼看子時已經(jīng)過了一刻鐘,她懊惱拍拍腦門:“我在寧方生面前的大話說早了,今兒個怕是要耽誤事?!?/p>

“不耽誤。”

陳器一邊打哈欠,一邊拿起茶盅走過去,“你起來,喝點水踏踏實實再睡。”

衛(wèi)東君坐起來,陳器眼睛一瞇,手起掌落,精準(zhǔn)無比地落在她的后頸上。

衛(wèi)東君身子一軟,倒在了床上。

“你/丫的再不睡,我都撐不住。”

陳器把茶盅一放,屁股剛沾著椅子,頭已經(jīng)栽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