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楚恒這話，趙江巖當即認真起來，對楚恒道，“楚市長您放心，您的事在我這里都是排第一位的，我就算把自己的事辦砸了也不會耽誤您的事。”

    聽了趙江巖這話，楚恒眨眨眼，然后笑起來，道，“老趙，你辦事我還是放心的，這次辦事讓你花了不少錢，再加上宏星集團的利益又沒撈到，讓你白忙活一場，老趙啊，你的辛勞和付出我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老趙，多余的話我就不說了，我只跟你說一句話：跟著我楚恒做事的人，我是不會讓他吃虧的。”

    聽了楚恒這話，趙江巖笑容燦爛道，“楚市長，您說這話就見外了，能給您辦事是我的榮幸，別人想給您辦事還沒這個機會呢。”

    楚恒聽得一笑，趙江巖這人不僅辦事得體，還很會說話，這無疑是對方讓他欣賞的原因。

    電話兩邊，通話的雙方此時都笑意盎然，楚恒是滿意趙江巖穩(wěn)重機靈又乖巧，而趙江巖則是聽到楚恒的承諾后心花怒放，這次固然是白忙活，但楚恒作為市長，只要對方有心想給他好處，日后找機會搞幾個項目給他，就能讓他賺得盆滿缽滿。

    兩人聊了一會后結(jié)束通話，楚恒放下手機后沉思著，他已經(jīng)從蘇華新那里聽到口風，黃原市書記洪百川的調(diào)動文件可能會在年前出來，而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不出意外的話，可能就是明天，楚恒清楚地知道省里選擇在這個時間窗口的目的，就是為了降低一些影響，畢竟這時候絕大多數(shù)人的注意力都在過年上。

    “這個春節(jié)，注定是一個不平靜的春節(jié)，風云激蕩，大浪淘沙，我一定會是這個時代的弄潮兒。”楚恒轉(zhuǎn)頭看向窗外，目光遙望遠方，深邃的目光里飽含著野望。

    一天的時間，悠悠而過。

    大年三十的下午，喬梁最后一天的工作行程來到了縣局指揮中心，通過指揮中心連線慰問節(jié)假日期間堅守在一線崗位的基層干警，向他們致以節(jié)日的問候，并向廣大一線執(zhí)勤人員拜年。

    在縣局指揮中心完成除夕日的最后一項工作安排，喬梁便準備返回喬家峪。

    縣局大院里，縣局局長彭白全恭敬地送喬梁上車，他原本打算幫喬梁開車門，喬梁卻是先一步拉開了車門。

    喬梁側(cè)頭看著彭白全，笑道，“彭局，不用送了，今天是除夕，我也借這個機會給你拜個年，祝你春節(jié)快樂?！?br />
    彭白全愣了一下，旋即有些受寵若驚道，“謝謝喬書記，您也一樣，春節(jié)快樂?！?br />
    喬梁笑了笑，拍了拍彭白全的肩膀，半開玩笑道，“我們下次再見，就是新的一年了?！?br />
    彭白全點頭道，“嗯，再見就是年后了?！?br />
    喬梁笑道，“那就年后見?！?br />
    兩人開了一兩句玩笑，喬梁然后轉(zhuǎn)身上了車。

    車子緩緩開出縣局大院，彭白全目送著喬梁的車子離去，喬梁同樣也通過后視鏡看著車后慢慢變小直至消失的彭白全的身影，臉上露出複雜的神色，兩人現(xiàn)在依然像之前那般打交道，但彼此間的裂痕只有各自心里清楚。

    原地，彭白全站了好一會，喬梁的車子已經(jīng)遠去了，彭白全仍在原地站著，直至旁邊的說話聲打斷了彭白全的思緒，彭白全才慢慢回過神來。

    同剛剛面對喬梁時的滿臉笑容相比，彭白全此時顯得心事重重，想到喬梁剛剛的話，彭白全心里有些發(fā)堵，明明喬梁的話聽著好像沒什么，但彭白全卻感覺喬梁話里有話。

    “算了，不去想那么多了，先抓緊想辦法把馮運明那邊的關(guān)系維護好。”彭白全低聲自語，喬梁對他不信任已然成為事實，他現(xiàn)在沒辦法再去做什么改變，更何況他也不打算改變，彭白全的䗼格決定了他一直以來都喜歡投機。

    不經(jīng)意間看到邊上的邱陽新時，彭白全眉頭皺了起來，他有種直覺，邱陽新暗地里在搞什么，但私底下找人查邱陽新，卻是沒發(fā)現(xiàn)啥異常，縣局這邊的人員也都被他過了一遍，尤其是邱陽新手下的人，一切正常，這讓他忍不住覺得是不是自個最近太過于疑神疑鬼，以至于看啥都可疑。

    腦子里的想法一閃而過，彭白全甩了下頭，不想再去想那些煩心事，大過年的，還是讓自己高興一點，別搞得自己整天神經(jīng)兮兮的。

    此時，彭白全下意識有一種得過且過的想法，雖然他知道有些事早晚是無法回避躲不過去的，但他又覺得，自己目前的煩心和隱憂，也可能是自己疑神疑鬼的䗼格造成的，如果真的是如此，那他又何必想那么多，何必憂心忡忡患得患失呢？這不是自尋煩惱嗎？

    嗯，是的，自己或許真的是自尋煩惱，事情應(yīng)該不會像自己想象地那么糟糕。心里一旦如此想，彭白全不由又下意識安慰了自己一番，心情略微有些好轉(zhuǎn)，雖然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但明天和意外哪一個會先到來，誰都不知道，活在當下最重要，過好每一個今天，不就是過好了每一個明天嗎？再說，自己現(xiàn)在的每一個今天不都過得很好很充實很踏實嗎？想那么多沒發(fā)生或許永遠都不會發(fā)生的事情干什么？

    如此想著，彭白全的心里愈發(fā)踏實穩(wěn)定下來，嗯，要過年了，開開心心過個年吧，到了這個歲數(shù)，可是過一年少一年了。

    彭白全點著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然后仰臉看天，輕輕突出一串煙圈，看著逐漸在空氣中彌漫開來逐漸變大邊模糊的煙圈，彭白全微微瞇起眼睛，眼前似乎出現(xiàn)了某種說不清道不白的幻覺，而他，似乎愿意活在這幻覺里，即使自欺欺人，也不愿意清醒過來。

    “唉，人生如夢，夢如青煙啊……”不知為何，想到自己幾十年的體制生涯，想到自己現(xiàn)在的位置和處境以及所處的態(tài)勢，彭白全莫名很感慨，腦子里冒出這句話。

    從達關(guān)回江州的高速上，喬梁的手機響了起來，這是委辦主任陳方陽給喬梁打的，今天是陳方陽值班，晚上除夕陳方陽得在縣大院里過，上午陳方陽還在和喬梁開玩笑說今晚要組織縣大院值班的工作人員一起吃火鍋。

    看到是陳方陽來電，喬梁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陳方陽跟喬梁匯報上面剛下達的一份組織人事文件，黃原市書記洪百川被免去書記一職，另有任用。

    這份文件跟昨天宋良的免職文件仿佛如出一轍，唯一的區(qū)別是洪百川被免去黃原市書記一職后，其目前依然是省領(lǐng)導班子的成員。

    喬梁對這個事早就心里有數(shù)，因此，聽到上面的正式文件下來，喬梁一點都不驚訝，和陳方陽聊了幾句后，喬梁掛掉電話。

    “這個年，有的人看來不好過了?！眴塘浩擦讼伦欤榘俅◣缀跏瞧鴷r間在除夕日被免職，其目前雖然還沒被正式宣布采取什么措施，但其結(jié)局幾乎已經(jīng)注定，除非洪百川能夠找到通天的關(guān)系將其案子壓下，但這顯然已經(jīng)不現(xiàn)實，對方要是能有那個關(guān)系，今天的免職文件也不會下發(fā)。

    喬梁還沒來得及多想洪百川的事，手機又響了起來，這回是呂倩打來的，喬梁連忙接了起來。

    呂倩打電話來是詢問喬梁到哪了，喬梁說自己已經(jīng)在回江州的高速上了，呂倩聞言笑道，“死鬼，等你到家了，有驚喜在等你?！?br />
    “有啥驚喜不能現(xiàn)在告訴我，還非得等我回家？”喬梁好奇地問道。

    “現(xiàn)在告訴你就不叫驚喜了，行了，不跟你說了，趕緊回來，今晚咱們吃個大團圓的年夜飯?！眳钨恍Φ?。

    大團圓？喬梁眨了眨眼睛，呂倩這話是不是在告訴他什么？

    同一時間，省城黃原。

    臨下班前，上任沒幾天的省秘書長范成立來到了陶任華的辦公室。

    陶任華這時候正在收拾自己的抽屜，準備下班離開，今天是除夕，他的家人都過來了，今年這個春節(jié)打算在黃原過，陶任華這會準備回家去跟家人吃年夜飯。

    看到范成立過來，陶任華沖范成立隨意點了下頭，問道，“成立，什么事？”

    范成立猶豫了一下，其實從走進陶任華辦公室的時候，范成立就有些后悔過來，但內(nèi)心深處的欲望卻又驅(qū)使著他過來。

    陶任華沒聽到范成立回答，不由抬頭看了范成立一眼，看到范成立欲言又止的樣子，陶任華立刻明白過來，道，“成立，有關(guān)黃原市書記一職的人選，也要等過完春節(jié)再討論?！?br />
    范成立一下語塞，知道自己這點想法瞞不過陶任華，但陶任華這話也將他后面想說的話都給堵住了。

    范成立一時有些郁悶，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是臉上的神情有些失落和沮喪。

    陶任華見狀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對范成立道，“成立啊，我明白你的想法，也知道你想進步，但你現(xiàn)在擔任秘書長不就挺好？秘書長這個位置不交給一個我信得過的人干，我還真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