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卻是王凡親口說出。
“凡哥,你沒開玩笑吧?”
“那個B都殘血了,你一套連招他都扛不住,怎么就不是對手了?”
張羽第一個表示不服。
剛才王凡簡直就是天神下凡,把那個不可一世的影煞按在地上摩擦。
“是啊凡哥,你剛才那一套連招這么絲滑,是不是有點太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
宋琪也湊了過來。
他手里還拿著從磐石城隊員身上扒下來的幾件裝備,一臉財迷。
“我們現(xiàn)在失去厲劍平了,沒有坦克前排,貿然行事,很危險。”
王凡搖了搖頭,表情異常嚴肅。
“你們看這里?!?p>他指了指自己身上天魔神甲。
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胸口處一道不起眼的劃痕。
那道劃痕周圍,留下一道頑固不散的暗紅色氣息。
那氣息如同跗骨之蛆,正在緩慢腐蝕鎧甲的能量。
“這是他最后逃跑時,反震留下的。我的三昧真火,竟然沒能第一時間將這股煞氣完全凈化。”
“這說明,他的力量,在本質上已經發(fā)生了某種進化。他不是單純變強了,同樣變得更純粹?!?p>“現(xiàn)在大家都明白了吧!”
嘶……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連凡哥的三昧真火都搞不定?
那這影煞,現(xiàn)在到底是個什么級別的怪物?
“他剛才故意賣破綻,借我的力逃跑,不僅僅是為了保命?!?p>王凡借用冷凝霜的話,冷靜分析道。
他的目光,隨之投向了地圖中央,那個巨大的金色龍頭圖標。
“我估計,他要去龍坑?!?p>“啊?他去那里干什么?”梁雪緊張問道。
王凡搖了搖頭,坦言自己不確定是不是這樣。
這是宋琪忽然想到什么,震驚道:“難道他要去那里,吞噬更多的力量。”
“那我們還等什么?趕緊追啊!不能讓他得逞!”
張羽急道。
“追不上了。”
冷凝霜盤膝坐在地上,聲音依舊虛弱,但思路卻很清晰。
“他剛才那一招【血魔解體】,燃燒的是自己的本源精血,速度遠超我們。而且,我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根本不適合戰(zhàn)斗?!?p>“……”
她的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
厲劍平為了保護冷凝霜,硬抗了影煞的必殺劍陣。
當場淘汰。
冷凝霜似乎有些自責。
但是她也很清楚,這是殘酷的現(xiàn)實,他們江北城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已經很不錯了。
冷凝霜她自己,強行覺醒近戰(zhàn)法師形態(tài),又和影煞高強度對決,法力值和精神力都消耗巨大。
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再戰(zhàn)。
張羽也在剛才的混戰(zhàn)中受了不輕的傷。
整個隊伍,幾乎人人帶傷,狀態(tài)不好。
“先找地方休整。”
王凡當機立斷,做出了和之前一樣的決定。
此時大家的臉上都很差,尤其是冷凝霜和張羽。
宋琪和梁雪的位置相對安全,所以他們除了精神上的高度緊張,以及身體上的疲憊,并沒有大礙。
目前整個江北城隊,必須要再次休整,所有的計劃,只能暫時作罷。
在李心銳的偵查下,他們很快就找到了另一處更為隱蔽的泉水點。
這是一口峽谷腹地深處的小型泉水,雖然恢復效果不如之前那口,但勝在安全。
峽谷僅剩的隊伍,不多了。
王凡等人終于得到寶貴的喘息之機。
大家各自處理著傷口,補給各類藥劑。
接二連三的惡戰(zhàn),尤其是影煞和林逸展現(xiàn)出的那種詭異強大的力量,給這群年輕人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尤其是梁雪,從厲劍平淘汰以后,一直緊皺著眉頭,她哪里見過這么大的場面。
“凡哥,你說……聯(lián)邦他們,到底想干什么?”
宋琪一邊給自己的新發(fā)明更換能量塊,一邊忍不住問道。
這個問題,也是所有人想問的。
王凡看著探測器屏幕上,那幾個已經聚集在龍坑附近的紅色光點,沉默了許久。
“或許,我們從一開始,就想錯了?!?p>“我們以為這是一場比賽?!?p>王凡的聲音很輕,卻讓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
“但對某些人來說,這可能……是一場篩選,一場獻祭,甚至是一場實驗?!?p>當大家聽到后面那兩個字,所有人后背發(fā)涼。
“現(xiàn)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龍坑?!?p>王凡指著屏幕,繼續(xù)分析道:“云山一隊,還有那三個神秘隊伍,已經全部到場了。一場真正的大決戰(zhàn),馬上就要開始?!?p>“那我們呢?”梁雪小聲問。
“我們?”
看著大家都在補給,王凡笑了,“我們能干嘛,當觀眾唄!”
……
白光一閃。
厲劍平出現(xiàn)在淘汰選手的傳送區(qū)出口。
剛才耳邊震耳欲聾的廝殺聲瞬間被一股更加嘈雜的聲浪所取代。
有觀眾的歡呼,還有議論和怒罵聲。
厲劍平的身影,朝觀眾席上走去。
他身上的鎧甲布滿了裂痕,嘴角還掛著一絲未干的血跡。
他臉色蒼白,眼神卻異常的復雜。
他被淘汰了。
為了保護冷凝霜,他硬抗了影煞的必殺一擊,被系統(tǒng)判定失去了戰(zhàn)斗能力。
說實話,他不后悔。
作為團隊的前排坦克,保護隊友是他的天職。
那一刻,他沒有絲毫的猶豫。
林逸那幾句癲狂的嘶吼,卻深深扎進心里。
“劍心訣本該屬于我們林家!”
“是王振山那個廢物,還有厲飛云那個偽君子,聯(lián)手把它從我們林家搶走的!!”
偽君子?
搶來的?
這三個字,像魔咒一樣,在他腦海里反復回響。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穿過攢動的人群,投向了那個高高在上的貴賓席。
他的父親,江北城城主厲云飛,就坐在那里。
他該怎么去面對他?
是質問?
還是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厲劍平的腳步,變得有些沉重。
周圍的觀眾認出了他,紛紛投來復雜的目光。
有惋惜,有敬佩,也有不解。
“是江北城的那個戰(zhàn)士!他被淘汰了!”
“太可惜了,他最后那一招好帥!硬生生擋住了那個怪物的必殺技!”
“是啊,要不是他,那個叫冷凝霜的近戰(zhàn)法師就危險了。”
“不過他一個戰(zhàn)士,怎么一直在后面射箭???要是一開始就頂在前面,說不定江北城不會這么被動?!?p>“這就是王隊長的高明之處了,如果不是王凡的老六打法,恐怕他們江北城走不到現(xiàn)在?!?p>厲劍平都聽到了,但他沒有在意。
他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一個問題。
父親,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在觀眾席上,一條長長的走廊,他像走了很久,才走到貴賓席前。
白千山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了他,臉上流露贊許的神色。
而他的父親厲云飛,依舊端坐在那里,目光緊緊盯著魔法結界中的戰(zhàn)局,甚至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那張一向不茍言笑的臉,此刻看不出任何表情。
厲劍平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父親對自己一向要求嚴格...
自己是江北城主的兒子,是厲家唯一的繼承人。
從小到大,他聽得最多的,就是你不可以輸,你必須是第一。
現(xiàn)在,他被淘汰了。
在萬眾矚目的區(qū)域競賽上,在距離決賽圈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被淘汰了。
他已經做好了迎接挨罵的準備。
他深吸一口氣,低下了頭。
“爸,我……”
“……你做得很好?!?p>厲劍平猛地抬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預想中的訓斥并沒有到來。
取而代之的的,是一句平靜到不能再平靜的話。
厲云飛依舊沒有回頭,他的聲音,卻再次傳來。
“身為戰(zhàn)士,在隊友最需要你的時候,你頂了上去。”
“你守住了自己的職責?!?p>“也守住了我們厲家的榮耀。”
“你,沒有給我厲云飛丟人。”
轟!
這幾句話,像一道溫暖的洪流,瞬間沖垮了厲劍平心中所有的防線。
從小到大,這是他第一次,從父親口中,聽到如此直接的夸獎。
不是因為他拿了第一,不是因為他戰(zhàn)勝了誰。
他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哈哈!云飛兄,你這兒子,可真是給你長臉?。 ?p>一旁的白千山也哈哈大笑起來,他起身走過來,拍了拍厲劍平的肩膀,“好小子,不錯!剛才那一劍,有你老爸當年的風采了!”
厲云飛聞言,終于回過頭,瞥了白千山一眼。
“咳!”
白千山趕緊改口,“我的意思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對!青出于藍!你爹當年可沒你這么帥!”
厲劍平被他這番操作逗笑了出來,心中的那點陰霾,也消散了不少。
但他還是忍不住,想問。
“爸,那個林逸說……”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p>厲云飛再次打斷了他,他的目光重新投向了賽場,聲音卻變得有些悠遠。
“有些事,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p>“當年的是非對錯,牽扯太多?,F(xiàn)在告訴你,只會亂了你的心境?!?p>“等比賽結束,我會把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訴你。包括……關于劍心訣,關于王振山,關于林家……所有的一切。”
厲云飛的聲音很平靜。
他沒有回避,也沒有解釋。
他只是給了一個承諾。
一個父親,對兒子的承諾。
厲劍平的心,徹底定了下來。
他不再糾結,不再迷茫。
他知道,無論真相是什么。
他都會有面對的那一天。
“凡哥他們……能贏嗎?”
厲劍平的目光,也投向了那片混亂的戰(zhàn)場。
“不知道?!?p>厲云飛搖了搖頭,“但你這個隊長,無論是頭腦,還是實力,都很不簡單?!?p>他看著那個在戰(zhàn)場邊緣游刃有余,將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身影,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