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舟,你少拿那點小人之心來度君子之腹!”
秦招月看著顧行舟的眼神滿是失望,“我當初如何對你,如何對顧家,你心里不清楚嗎?”
“我自問這些年盡心盡力,幫扶著顧家一步步走到今日,換來的就是你這句,我看不起你?”
“顧家能有今天,靠的是我自己的本事!”
顧行舟朝著秦招月歇斯底里地大吼,那雙眼睛不知是沾染了血跡,還是因為太過激動充血,猩紅一片,似乎下一秒就要目眥欲裂。
“你少在那里邀功了,被人捧了幾句就不知高低了,我告訴你,有沒有你,有沒有秦家的幫襯,我顧行舟照樣能一個人幫顧家翻案,照樣能平步青云,位列重臣!”
秦招月仰著頭,那一瞬間,她似乎親眼看見,記憶中那個真誠熱烈的少年郎,被他自己,親手殺死在了秦招月面前。
連最后一點美好,也在這圖窮匕見的齷齪里,徹底消磨殆盡了。
顧行舟卻看不懂她眼底的絕望,反而越說越興奮,腦子成了一團漿糊,心口那團邪火卻越燒越旺。
“我告訴你,今日我還偏要跟你同房,我看誰敢攔我!”
說著,他就整個人朝著秦招月?lián)溥^去,卻在手指快要挨到她衣領(lǐng)的瞬間,忽然頓住了動作。
花瓶倒轉(zhuǎn),碎裂的口子對準了秦招月的脖頸。
“你若是非要強求,那我就自刎于此?!?/p>
顧行舟盯著秦招月,看著她面上滿是決絕,他只驚愕一瞬,隨即笑道。
“秦招月,你裝什么貞潔烈婦,我都不知道睡了你多少回了,你現(xiàn)在這副惺惺作態(tài)的樣子,演給誰看?快給我……”
鋒利的碎片刺進脖頸,秦招月卻像是感覺不到痛一般,一點一點慢慢拉開一道越來越長的傷口。
淋漓的鮮血順著她修長的脖頸緩緩淌下,先是漫過她內(nèi)衫的領(lǐng)口,然后蔓延到披風,暈染成一片又一片,宛如盛放的曼珠沙華。
“夠了!”
越來越多,越來越深的紅色倒映在顧行舟的瞳孔,醒目刺激的顏色,終于徹底喚回了他的理智。
他伸手想要去拉秦招月,換來的卻是秦招月越來越狠的動作,顧行舟后知后覺地慌亂了起來。
“秦招月,你不要命了,再這么下去,你會死的!”
眼見那傷口幾乎快要趕上碗口那么大,顧行舟慌得整個人都變了臉。
“住手!我讓你住手!我不碰你了還不行嗎,你到底要干嘛,我聽你的總行了……”
“出去……”
因為失血過多,秦招月臉色發(fā)白,語氣也沒了之前的力氣。
卻還是咬著牙齒,一字一頓,“給我滾出去!”
顧行舟張了張嘴,卻還是在秦招月冷冽地逼視下,緩緩倒退了幾步。
“行,我出去……你趕緊把花瓶給我放下!”
秦招月卻根本不聽他的話,硬生生看著顧行舟退到門口,大有一副顧行舟不走,她就不會放手的架勢。
顧行舟被她逼得沒法,只能徹底歇了心思,認命地打開門。
一開門,正見素心端著醒酒湯,剛從廚房趕過來。
“主君,這醒酒湯我已用冷水拜過,正好入口……啊!您的額頭!”
一看見顧行舟滿臉鮮血淋漓,額角傷口也是顯眼異常,嚇得素心瞬間白了臉,下意識要往屋里看秦招月情況,又怕得罪了顧行舟,只能低頭聽訓。
所幸顧行舟這會心思煩亂,根本沒察覺她那點動作,隨意一揮手。
“不必,酒早醒了!”
他往身后斜了一眼,陰陽怪氣道:“給你們夫人喝吧,我看她才是神志不清,需要醒酒湯了!”
說完,也不等素心反應,大步流星地往外頭走去。
確認他身影消失,素心才松了一口氣,快步往屋里走去。
“夫人,出什么事了,怎么我看主君額角有傷……夫人??!”
秦招月歪靠在榻邊,一張俏臉白的跟紙一般,脖頸上碗口大的傷疤,還在汩汩冒血,已經(jīng)沿著披風幾乎要把她上半身都淹沒了。
因為失血過多,渾身都沒了力氣,握著花瓶的手一松,在地上砸出不輕不重的聲響。
素心手里的醒酒湯一扔,轉(zhuǎn)頭就要往外沖,“我去找大夫!”
“站??!”
秦招月拼盡全力喊住素心,一字一頓道:“你……還是去找,劉大夫,從后院角門進來,悄悄的,不要聲張……”
素心又急又怕,小臉上全是淚水,卻還是用力朝著秦招月點頭。聲線發(fā)抖。
“夫人你等著我,我一定,我馬上就……”
秦招月勉力在嘴角扯出一個笑,“別怕,我會好好在這,等著你的……”
她靠在榻邊,看著素心的身影急匆匆地消失在房門口,只覺得眼前屋內(nèi)的景象倒轉(zhuǎn),自己的眼皮也越來越沉重,似乎下一秒就要徹底合上。
這是要死了嗎?
秦招月徹底沒了力氣,趴伏在榻上茶幾,還有一絲自嘲的心思。
別是等不到系統(tǒng)讓她抽離,就自己把自己作死了吧?
就在她昏昏沉沉徹底暈過去之前,忽然感覺整個人被拖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柔軟的布料擦去鮮血,冰冷的藥膏抹上她的傷口。
原本奔騰著涌上傷口的鮮血,仿佛被遏止了動作,冰冷的身體也在這一刻,慢慢地回溫。
秦招月能感覺到有人在用力抱緊自己,想要喚醒她快要消散的意識,她妄圖努力睜開眼,卻又一次又一次的失敗。
在意識迷離之際,似乎聽到了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聲音。
“秦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