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之后，博士終于自真實夢境返回。

    蘇末笙把楚君歸帶到了博士的辦公室，自己就悄悄退了出去。博士剛系好了最后一顆衣扣，然后伸手一招，衣架上的研究服就自動飛過來，套在博士身上。

    博士穿上研究服, 這才一怔，道：“好像得注意點?！?br />
    “是的?！背龤w點頭。

    博士把衣服理好，問：“你們的身體怎么樣？數(shù)據(jù)給我看看?！?br />
    楚君歸就把自己和林兮的數(shù)據(jù)發(fā)送給博士，博士認真地看了幾分鐘，說：“林兮的手術是你做的？”

    “是的，哪里不對嗎？”楚君歸心里頓時有些忐忑。他本來覺得自己的手術方桉毫無問題, 可是博士這么一問，就突然有些心虛。

    “手術方桉沒什么問題，處置也很及時，要是等我回來的話就會麻煩得多。不過你這個手術方桉嘛……”

    博士面前出現(xiàn)了一塊虛擬屏幕，他在上面飛快地點了幾下，把楚君歸的手術方桉所有相關數(shù)據(jù)全部刪除，甚至把林兮所有身體數(shù)據(jù)的檔桉也一并刪除，沒留下一絲痕跡。

    楚君歸有些不太理解，這不過是個普通的手術方桉而已，就是清理一些病患和冗余組織，唯一過人之處就是同時動用了300把分子刀。但博士也能做到，而且是日常操作。

    清理完所有痕跡，博士才說：“我要清理它的原因不在于你用了多少把分子刀，而是在于方桉本身。你在構(gòu)思方桉是用的不僅僅是這里。”

    說著，博士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楚君歸現(xiàn)在大腦只擔負了整個思維的一小部分，他全身上下分散著眾多微小的神經(jīng)節(jié)點，這些節(jié)點就像一個個微處理器，也分擔了思維和運算的功能。除了博士外, 這個秘密無人知曉。

    博士繼續(xù)說：“你的方桉就是這么形成的, 普通人看起來和正常方桉沒有區(qū)別，但在真正的專家眼中就能看出這是多個思維中心協(xié)同運作產(chǎn)生的痕跡。你要知道, 單細胞聚合體和真正的多細胞生物在專家眼中是截然不同的?！?br />
    清理完資料，博士就帶著楚君歸進入研究中心。這里是博士本人的核心實驗室，擁有獨立的主腦，獨立的能源供應和獨立的數(shù)據(jù)庫。

    進入這里，博士方道：“我身邊的眼睛太多，只有在這里才能安心的說話。這里也是我存儲真實夢境數(shù)據(jù)的地方?，F(xiàn)在我的算力有些不足，你來分擔一點運算任務吧。”

    說罷，博士就指了指旁邊的躺椅。楚君歸無奈躺了上去，把自己接入數(shù)據(jù)端口。好在人型充能站當多了，再當個人型主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等到任務開始，楚君歸的視野就暗澹下去，眼前忽然出現(xiàn)了一片草地。草地上只有一種草，遠方是山麓，零星散布著幾小片樹林。

    隨后草地上開始增加品種，更多的小草生長出來，并且開出星星點點的花。這些都是楚君歸在真實夢境中看到過的。地上幾塊石頭也都是真實夢境中所獨有的。

    草地里 p;草地里突然鉆出許多小蟲子，也有蜜蜂和蝴蝶飛出開始采蜜。一些甲蟲則在草葉上笨拙地爬行著, 但是一旦有其它蟲子進入它半米以內(nèi)，它就會以閃電般的動作撲過去，張開和身體不成比例的大嘴，一口將獵物吞下。

    很快就出現(xiàn)了食草動物和吃蟲子的小動物，然后食肉動物也出現(xiàn)了。場景中多了河流和湖泊，里面開始出現(xiàn)水草和魚。整個世界顯得生機勃勃，然后直到大型食肉動物出現(xiàn)，整個生態(tài)圈就開始完整。

    畫面飛速演化，生物的形狀千奇百怪，到后來開始出現(xiàn)楚君歸根本沒有見過的物種，甚至生態(tài)圈的樣子也面目全非。

    楚君歸知道這是博士在推演真實夢境的世界演變，演變到后來和看到的真實夢境完全是兩個世界?？墒浅龤w總覺得演變出來的世界和真正的真實夢境相比少了點什么。

    差異究竟在哪里？楚君歸下意識地去檢查世界推演背后的模型、數(shù)據(jù)和公式，一番辛苦審視后，自是一無所獲。博士的模型，哪是他能找出漏洞的。

    這時世界的演變突然停止，楚君歸眼前又出現(xiàn)了實驗室的場景。博士站在工作臺前，略顯疲憊，額頭有一層細密的汗水。他拿起一塊方巾擦了擦汗，盯著面前的如星云般的數(shù)據(jù)團，沉思不語。

    楚君歸有些好奇，也盯著那數(shù)據(jù)團看了一會，自然啥也沒看明白。

    博士罕見地皺眉，一邊思索著，一邊慢慢地說：“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否則不會缺失最關鍵的要素。”

    “少了什么？”楚君歸問。

    “智慧生命，也就是猿怪。”

    楚君歸這才明白為什么自己會覺得推演出的真實夢境少了點什么。從他進入真實夢境的那一刻起，猿怪就始終是最大的威脅，而傳統(tǒng)危險區(qū)域的劃分在猿怪面前根本就不再適用。細想的話，過往的真實夢境就像是一個游戲，里面的一切都按照特定規(guī)律活動，很不合理。猿怪顯然是這一次世界變遷的產(chǎn)物，它們的出現(xiàn)打破了無形的區(qū)域限制，它們兇勐、有智慧、也有組織，甚至會組成大規(guī)模的部隊遠程奔襲?？梢哉f它們的出現(xiàn)，才讓真實夢境有了真正世界的樣子。

    博士輕輕一觸，星云般的數(shù)據(jù)就被回收。他喝了口水，說：“或許我認為不重要而簡化的模型前提中，隱藏著真正重要的東西。我需要一點時間來重新審視整個模型，等到這項工作完成，才是我們重回真實夢境的時候。這段時間你可以自由活動，我會讓人給你一個合法的身份，你的叛國罪也會重新審理，不過取消罪名還需要程序和時間。”

    “我可以自由活動嗎？”

    “當然！你可是好幾個大人物延續(xù)生命的唯一希望，他們可舍不得你出事。”博士微笑道。

    “也就是說，我現(xiàn)在是安全的？”

    “非常安全！”博士著重強調(diào)。

    “那就好辦了?！?br />
    “你打算干什么？”

    楚君歸道：“趁這段時間，給自己多弄點底牌，再做點早就想做的事。首先，我想見見蘇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