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坦白
回到老宅。
謝長宴跟夏時回了房間,等轉(zhuǎn)進(jìn)浴室,他一愣。
盯著洗手池上看了幾秒,他問,“夏時,我的東西呢?!?/p>
夏時在整理床上的被子,“在你自己房間?!?/p>
等謝長宴走出來,她又說,“你所有的東西都搬回去了?!?/p>
被子鋪好,她站起身看著他,“你奶奶讓傭人過來整理的?!?/p>
她這么一解釋,謝長宴明顯松了一口氣,“這樣?!?/p>
夏時說,“我今天算了一下,已經(jīng)三個月,孕早期過了一切就都穩(wěn)定了,身邊不需要有人陪著,我自己就可以。”
“你的意思還是我奶奶說的?”謝長宴問她。
夏時說,“我們都是這個意思?!?/p>
謝長宴點(diǎn)點(diǎn)頭,“行,我知道了?!?/p>
就他這狗脾氣,夏時以為聽她這么說,他肯定會不高興,又要別扭一段時間。
結(jié)果都沒有,謝長宴語氣正常,問她,“明天要去做檢查,東西都準(zhǔn)備了么。”
“都裝好了?!毕臅r說。
謝長宴左右看看,似是沒什么好問的了,就說,“那我回自己房間了。”
夏時沒看他,說了聲好。
謝長宴走之前還叮囑她晚上蓋好被子。
這就是沒生氣。
夏時也算是松了口氣,狗男人一生氣就別別扭扭,連累的她日子都過不順心。
又在床邊坐了一會兒,她起身去洗漱,等收拾完上了床躺下來。
床很大,隨便她擺造型。
翻來翻去,最后她看著空出來的那一半,有點(diǎn)恍惚。
習(xí)慣這個東西真的很可怕,最開始謝長宴跟她睡一張床,她難受的晚上都睡不著覺。
身邊突然多個人,不舒服的很。
后來習(xí)慣了,有幾晚他不在身邊,她又睡不著了。
半夢半醒的時候總想有個懷抱,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接住她。
這一晚自然也睡得不太好,第二天一大早夏時就醒了。
她很少這么早醒來,天才亮,半山腰的位置,蟲鳴鳥叫都格外的清晰。
她在窗口站了一會,隨后收拾了一下出了門,下樓走出去。
剛走到長廊口,就看到花圃里有人。
夏時動作一停,看著謝長宴彎腰比對了一下,最后剪下一枝玫瑰花。
他轉(zhuǎn)身要走,正好跟夏時碰上。
謝長宴一愣,趕緊走過來,“怎么起這么早?”
他把玫瑰花給她,“就這支開的最好?!?/p>
夏時接過來,“你怎么也起得這么早?”
“你不在身邊我睡不著。”謝長宴很坦誠,說完就笑了,“習(xí)慣了?!?/p>
夏時沒說話,之后兩人一起去了后院,在魚池邊坐下。
池塘里的胖錦鯉似乎也還沒睡醒,動都不動,即便夏時撒了把飼料進(jìn)去,它們也毫無反應(yīng)。
清晨的風(fēng)有點(diǎn)涼,夏時抱著胳膊,玫瑰花被放在桌上。
倆人誰都不說話,就這么靜默著。
一直到又有人來了后院。
是蘇文榮。
蘇文榮看樣子也是剛起來,轉(zhuǎn)悠到這邊,看到他們倆一愣。
謝長宴回頭看她,“媽?!?/p>
蘇文榮打量了他們倆一下,“怎么這個點(diǎn)起來了,這么早?!?/p>
謝長宴說,“你不也是。”
蘇文榮停在原地,似乎猶豫著要不要離開。
夏時見狀起身,“我再回去睡一下,沒睡醒。”
跟蘇文榮錯身而過,她們倆誰也沒看誰。
謝長宴等著夏時的身影不見了才開口,“聽說你昨天晚飯是跟沈家夫人一起吃的。”
蘇文榮到夏時的位置上坐下,嗯了一聲,看向魚池,魚料都在上面飄著,沒有魚過來吃。
她在睡衣外邊裹了件衣服,風(fēng)一吹還是有點(diǎn)涼,就緊了緊衣襟,主動挑起話題,“你蘭姨,我跟她認(rèn)識得有三十年了?!?/p>
謝長宴沒說話。
蘇文榮瞥了他一眼,猶豫了幾秒繼續(xù),“我和沈繼良認(rèn)識的時間更久?!?/p>
她自顧自的說,“我跟他都是小地方來的,家里太窮了,想到大城市博一線生機(jī)。”
但是哪那么容易,大城市也并非遍地都是金子,一彎腰就能撿一把。
需要頭腦,需要能耐,也需要人脈,需要資源。
他們狗屁沒有,來到這里到處碰壁,工作換了好幾個,各種被欺負(fù)。
蘇文榮說,“后來認(rèn)識了你蘭姨?!?/p>
曾瓊蘭是個富家大小姐,沈繼良在她家公司上班,做的最底層工作。
他長了張好臉,人群中很出眾,一眼就勾住了富家大小姐的魂。
蘇文榮后邊的話說的有點(diǎn)艱難,似乎想用更委婉,更能讓說和聽的人都舒適的話語表達(dá),可又實(shí)在找不到這樣的方式,就顯得有些吭哧吭哧。
她說,“你蘭姨很喜歡他,又是個直接的性子,沒多久就表白了?!?/p>
沈繼良最初是不愿意的,也很直接的拒絕了。
那家伙帶著一股清高勁兒,總覺得憑著自己的一雙手能打拼出所有他想要的東西。
被拒絕的大小姐并未惱羞成怒,不曾為難他,甚至還讓公司里的人對他多加照料。
謝長宴看著蘇文榮,見她停了下來,他就直接問,“然后呢?”
然后……
然后她遇到了謝疏風(fēng)。
真是巧啊,沈繼良有了更好的選擇后,她也遇到了。
只是她與沈繼良的反應(yīng)不同,謝疏風(fēng)跟她表達(dá)心意,她并未拒絕。
算不上馬上同意,但也是留了活口的,她說自己考慮考慮。
蘇文榮說,“你外婆身子不好,家里孩子又多,總要有人撐起這個家?!?/p>
她性子要強(qiáng),所以這個責(zé)任就落到了她身上。
她上面照顧父母,下邊拉扯弟妹。
任哪個相識的人提到她不說一句,蘇家那個二丫頭,就是投生錯了,這要是個男的,指不定有多大的造化。
當(dāng)下肯定也會有人附和一句,“是個女的也很了不起,你看他們老蘇家,沒有她,那孤兒寡母早餓死了?!?/p>
人人都說她厲害,都說她有能耐。
零星有些人會說,她也吃了挺多苦。
可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只說她吃了挺多苦,具體有多少,又有誰知道呢。
她撐著那個家,不是因?yàn)樗軗巫?,是因?yàn)樗坏貌粨沃?/p>
她一刻不敢停歇,神經(jīng)永遠(yuǎn)繃得緊緊的,晚上睡覺前腦子里都要過一遍,第二日要做什么,要怎么把事情做好。
等到了月底還會去想,掙到的錢要怎么分配,母親的身體要如何調(diào)養(yǎng),弟弟妹妹要如何教養(yǎng)。
她真的太累了。
曾瓊蘭看上了沈繼良,自然也知道她這個一起從小地方出來的老鄉(xiāng),對她也多有照顧。
指縫露出的一點(diǎn)點(diǎn),被她雙手捧著,已經(jīng)能解決她很多的燃眉之急。
不得不承認(rèn),某一瞬間她是羨慕的,羨慕沈繼良有這樣的造化。
也不知是不是晚上閉了眼,在睡去之前的那些許愿被老天爺聽到。
謝疏風(fēng)出現(xiàn)了,所以她趕緊抓住了這個機(jī)會,她不想再過苦日子了。
是她先答應(yīng)下來的,她說她愿意,她也告訴了謝疏風(fēng)自己家的情況,問他能不能接受。
到底是富養(yǎng)大的少爺,根本沒把她的困境當(dāng)回事,告訴她那些他都不在乎。
當(dāng)時覺得少爺天真,后來結(jié)了婚,生活上有質(zhì)的飛躍,再回頭去看她曾經(jīng)的日子。
她恍惚的跟他有了相同的想法,那算什么呢,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就把她給難成那個樣子。
謝長宴起身整理衣服,問了她跳過去的內(nèi)容,“你和沈繼良,之前是情侶吧?”
蘇文榮身子一哆嗦,她故意把這一段略去,就是不想提。
但也知道,謝長宴上次電話里那么一說,很明顯就是知曉了一些情況。
她瞞著是沒有用的。
所以她說,“對?!?/p>
倆人還沒走出那小村莊的時候就確定了關(guān)系,一起結(jié)伴到大城市找生機(jī)。
大城市沒人認(rèn)識他們,他們的關(guān)系也無處去官宣。
后來曾瓊蘭看上了沈繼良,沈繼良拒絕的時候并未說他有女朋友,于是兩人的關(guān)系,被心照不宣的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