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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這人好可惡

晚余眨了眨眼,不太理解祁讓的意思,認(rèn)真思考了一下才道:“你們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會厚此薄彼的,戰(zhàn)場那么兇險的地方,就算胡大總管去了我也一樣會擔(dān)心?!?/p>

“……”

祁讓的期待落了空,哭笑不得地嘆了口氣,不知該如何點(diǎn)化她那混沌的認(rèn)知。

都說情竇初開最美好,可她的情竇到底是開了還是沒開呢?

晚余的關(guān)注點(diǎn)還在祁讓身上,手指輕輕撫過紗布滲血的地方,小心翼翼不敢多用半分力道,嘴上卻抱怨道:“傷得這么重,還一杯接一杯地喝,你是生怕傷口好得太快嗎?”

“不是,是怕你擔(dān)心。”祁讓半是玩笑半是認(rèn)真道,“你這么愛操心,我若說我受了傷不能喝酒,你不得當(dāng)著大伙的面就扒我衣服呀?”

“胡說,我哪有?”晚余嘴硬不肯承認(rèn)。

祁讓低頭看向自己裸露的胸膛,以及那只還沒收回去的小手:“鐵證如山,你還敢狡辯,這衣服難道是我自己扒開的?”

晚余后知后覺地紅了臉,手像是被燙到似的撤回,難為情地嗔怪他:“你這人怎么這么討厭?”

祁讓“哈”的一聲低笑出聲,彎起的鳳眸里滿是戲謔:“你占了我的便宜,怎么還倒打一耙?”

“什么占便宜?”晚余的臉更紅了,“你別冤枉人啊,你一個大男人,有什么便宜好占的?”

“怎么沒有,男色也是色?!逼钭屨?jīng)道,“你敢說你只是單純關(guān)心我的傷,沒有別的企圖?”

他這樣死皮賴臉,晚余哪里是他的對手,只能漲紅著臉堅決否認(rèn):“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我就是單純的關(guān)心你,我,我,我,我聽說你受了傷,一下子就急了,根本沒想那么多,我……”

她越急越說不好,吭哧了半天,又憋出一句:“隨便你怎么說,反正我沒有?!?/p>

祁讓哈哈大笑,笑得別提有多舒暢。

他想,不管她情竇開沒開,至少她對自己的心意是實打?qū)嵉摹?/p>

她說她不會厚此薄彼,哪怕胡盡忠上戰(zhàn)場也一樣會擔(dān)心。

可她會在聽說胡盡忠受傷后,不顧一切扒開胡盡忠的衣服查看嗎?

退一萬步講,就算她真的一視同仁,那說明在她眼里,自己和沈長安徐清盞是同等重要的。

這可是前世他無論如何都爭取不到的待遇。

他已經(jīng)很滿足了。

晚余被他笑得又羞又惱,跺著腳道:“你笑什么,你是不是還不信我,我真的沒想占你便宜?!?/p>

祁讓見她急成這樣,便收了笑,一本正經(jīng)道:“既然沒有,你怎么還不幫我把衣服整好,難道不是為了多看幾眼?”

“我……”晚余無語,“你自己沒手嗎?”

祁讓又委屈起來:“你對傷員就這態(tài)度嗎?”

他皺起眉,抬了抬手,夸張地倒吸氣,“嘶,好疼,一動就疼……”

“行了行了,你別動了?!蓖碛噙B忙摁住他的肩膀,讓他老實坐著,自己親自幫他把敞開的衣襟拉起來整理好。

拉起來的瞬間,想到他說什么男色也是色

,便迅速又不著痕跡地在他結(jié)實的胸膛瞟了幾眼。

別說,還真挺有看頭。

可她以為的不著痕跡實在太著痕跡,又被祁讓逮了個正著。

“不是沒企圖嗎,干嘛偷看我?”

“……”晚余罪名坐實,無話可說,臉熱得要燒起來。

這人真的好可惡呀!

他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怎么去了一趟戰(zhàn)場,就變得如此不正經(jīng)?

好好的一個皇子,快成登徒子了。

晚余轉(zhuǎn)過臉不再理他,挑起車窗的簾子往外看。

夜色如夢,夜風(fēng)攜著暮春的氣息絲絲縷縷吹進(jìn)來,吹散了她臉頰的燥熱,卻又如同一只勾魂的手,勾得她的心七上八下,晃晃悠悠,始終落不到實處。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只盼著馬車再走快些,快些到家,她就能解脫了。

祁讓見她一直側(cè)著臉向外看,就出聲問她:“外面黑漆漆的,有什么好看?”

晚余仍舊不肯轉(zhuǎn)向他,小聲道:“我看看怎么還沒到家?!?/p>

“你就這么急著回家嗎?”祁讓說,“咱們兩年沒見了,你不想和我多待一會兒嗎,我明天開始就會很忙,后面你再想見我就難了。”

晚余本來就亂的心更亂了,一時竟不知這馬車到底是走快些好,還是走慢些好。

快些到家就能結(jié)束這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但也意味著這段獨(dú)處的時光即將結(jié)束。

所以到底是快些好,還是慢些好?

她答不上來,半晌才吭哧了一句:“總歸要到的,你總歸要走的。”

祁讓望著她欲語還休的模樣,一顆心又蕩漾起來。

“你想我走,還是不想我走?”

晚余搖頭:“你是皇子,我如何管得了你?”

“管得了?!逼钭尯斫Y(jié)滾動了一下,“只要你說不想,我就不走?!?/p>

晚余轉(zhuǎn)過頭看了他一眼:“不走你住哪兒?”

祁讓:“……這是住哪兒的問題嗎?”

“怎么不是?”晚余認(rèn)真道,“你總不能住我家吧?就算你住我家,明天不還是要走嗎?難道我說不讓你走,你就可以一直住下去嗎?你要交接軍務(wù),要向你父皇述職,還要出席慶功宴,安置撫恤陣亡將士的家眷……”

她掰著手指細(xì)數(shù)祁讓接下來要做的事,把那點(diǎn)子曖昧氛圍數(shù)得蕩然無存。

“好了,別說了,你知道的太多了?!逼钭層魫灥亟型A怂?。

晚余:“這不是你在酒館里說的嗎,你說你還要祭祖呢……”

祁讓忍無可忍,坐過來捂住了她的嘴:“你再說,我就……”

晚余沒有絲毫準(zhǔn)備,被他突然的靠近驚得瞪大眼睛,柔軟的唇貼著他灼熱的掌心,半邊身子貼上他結(jié)實的胸膛,隔著單薄的春衫,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里那擂鼓般的心跳。

車廂里一時沒了任何聲響,晚余的心從所未有的慌亂。

她很想問問“他就怎樣”,可她的嘴被捂著,喉嚨干澀,連一個音節(jié)都發(fā)不出來。

她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祁讓本人也有點(diǎn)慌,同樣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一沖動坐了過來,還捂住了晚余的嘴。

雖然他確實很想她,但也不能對一個未及笄的女孩子動手動腳。

他很怕她會生氣,會害怕,會把他當(dāng)成居心不良的人。

所以現(xiàn)在要怎么辦?

跟她道個歉?

還是趕緊坐回去?

再不然,就假裝若無其事地和她一起看風(fēng)景?

胡盡忠要是在這兒就好了。

他準(zhǔn)有辦法。

孫良言是個死人嗎?

怎么一聲都不吭?

正想著,馬車緩緩?fù)A讼聛?,孫良言像是聽到了他的心聲,隔著車窗喊了一嗓子:“殿下,到了?!?/p>

這一嗓子如同打破某種結(jié)界的魔咒,兩個僵硬成石像的人頓時活了過來。

祁讓嗯了一聲,松開晚余,沒事人一樣說道:“走吧,到家了。”

“好?!蓖碛帱c(diǎn)點(diǎn)頭,整理了一下頭發(fā),跟在他后面鉆出車廂。

祁讓先跳下車,在下面對晚余伸出手。

晚余剛要去抓他的手,院門吱呀一聲開了。

兩人都像被燙到一樣,同時收回了手。

“夫人,是小姐回來了?!甭涿贩鲋肥铣鰜?,尋梅飛快地走到馬車前攙扶晚余,“小姐慢點(diǎn),奴婢扶著你?!?/p>

祁讓向后退開,晚余扶著尋梅的手下了馬車。

梅氏過來給祁讓見禮,感謝他特地把晚余送回來。

祁讓客氣回禮:“我們許久不見,只顧著說話,忘了時間,讓夫人擔(dān)心了?!?/p>

梅氏忙道不敢:“殿下剛剛回京,一路奔波勞累,想必十分疲乏,小婦人就不請您進(jìn)來坐了?!?/p>

祁讓不動聲色地看了晚余一眼,對梅氏請求道:“夜深了,原不該再打擾夫人,但我受了點(diǎn)傷,方才馬車顛簸撕裂了傷口,夫人能否容我進(jìn)去包扎一下再走?”

孫良言聞言頓時緊張起來,剛要開口詢問,被祁讓一個眼神制止。

晚余愣了下,隨即想到祁讓之前說有事要和阿娘說,便小小地替他撒了個謊:“是的阿娘,殿下的傷口流血了,看起來很嚴(yán)重的樣子,就讓他包扎一下再走吧!”

“這……”梅氏看看天色,略微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祁讓伸手作請:“殿下請吧!”

“多謝夫人。”祁讓道謝,叫了孫良言和另外一名護(hù)衛(wèi)隨他進(jìn)去。

夜色深沉,燈籠昏暗,沒有人留意到這個護(hù)衛(wèi)的模樣。

直到幾個人跟在梅氏身后進(jìn)了偏廳,丫頭點(diǎn)亮了燈燭,梅氏請祁讓落坐,讓晚余給他沏茶,讓丫頭去燒熱水,自己打算去找些干凈的布條,轉(zhuǎn)身出門的一刻,無意中看到了那個護(hù)衛(wèi)的臉,身子驀地僵住,如同被施了定身術(shù)一樣定在原地。

那護(hù)衛(wèi)也向她看過來,滄桑的面容,卻有著一雙溫和沉靜的眼睛,在與她四目相對的瞬間,那雙眼睛迅速溢滿了淚光。

“枝枝……”他站著沒動,很小聲地喚出梅氏的乳名。

梅氏不敢置信地看著他,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眼淚奪眶而出:“阿兄,是你嗎?”

“是我,枝枝,是我?!蹦侨溯p輕點(diǎn)頭,嗓音發(fā)抖。

梅氏失控地哭出聲來,像個孩子一樣撲進(jìn)了他懷里。

晚余嚇一跳,看著阿娘失控的舉動,又轉(zhuǎn)頭看向祁讓:“殿下,怎么回事,你這個護(hù)衛(wèi)是誰呀?”

“是你舅舅。”祁讓語出驚人。

晚余確實被他驚到,瞪著懵懂的眼睛問:“舅舅?我哪來的舅舅?”

“甘州來的。”祁讓笑看著她,燈光下眼波溫柔如水,“我從甘州給你帶回來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