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是去年就修好了,不然今年怕是沒得??!
南詔皇宮雖然已經(jīng)不再是一片白,但也沒有絲毫歡喜的氣氛。
畢竟太上皇新喪,即便快要過年了,也沒敢大肆慶祝。
宮內(nèi)更是一點(diǎn)紅色都看不見,甚至比往日里更冷清了一些。
來來往往的宮女太監(jiān)和侍衛(wèi),一個個都繃著一張臉,步履匆匆。
即便是相熟的人見面,也不敢停下來過多的交流。
而此時此刻,御書房內(nèi)的氣氛,比皇宮里任何一處都要緊張。
確切地說,應(yīng)該是劍拔弩張。
只因?yàn)榻袢赵绯臅r候,魏昭宣布一道旨意。
魏軒留下來的妃嬪不在少數(shù),魏昭決定放她們出宮。
有孩子的,就跟著孩子出宮建府。
沒孩子的,給一筆錢財(cái),分一處宅子或者莊子,自己過活。
出宮之后,她們?nèi)羰窍胍偌?,可以再嫁?/p>
她們?nèi)羰遣辉敢庠偌蓿蟹孔?,有莊子,還有錢財(cái)傍身,再加上背后有娘家,一個人的日子也能過得不錯。
魏昭讓太監(jiān)念了這道圣旨之后,就立即下了朝。
這么做,就是不想聽朝中的那些大臣絮絮叨叨。
可這些大臣是真的執(zhí)著,下朝之后不僅不出宮,甚至跟來了御書房,全都等在御書房外面,要見魏昭一面。
魏昭原本是想冷處理。
置之不理,讓他們看看他的決心。
可這些人顯然不是愿意就此罷休的性子。
見魏昭遲遲不愿意召見他們,全都跪在了御書房外面,涕淚橫流的同時,口中也在喋喋不休。
終于,他們的目的達(dá)到了。
魏昭讓太監(jiān)出來,宣他們進(jìn)去。
十幾個人從地上站起來,互相攙扶著往御書房里走。
這些年,他們沒少跪先帝。
可那畢竟是先帝!
先帝英明神武,他們心悅誠服。
可是現(xiàn)在,他們要跪的人卻是魏昭。
這可是魏昭??!
前些年,不論是在前朝還是后宮,魏昭都相當(dāng)于一個隱形人。
沒人過多關(guān)注過魏昭,更沒人將他放在眼中。
可是現(xiàn)在,他們想要跟魏昭說什么,卻只能跪地相求。
這讓好幾個人心中都有些不高興。
心中憋著這么一口氣,剛一進(jìn)御書房,就有人迫不及待地開了口。
“皇上,太上皇將皇位傳給您,是為了讓您更好帶著南詔變大變強(qiáng),而不是讓您在這里任性胡為??!”
魏昭面無表情地看著說話的人,“朕怎么任性胡為了?”
“如何沒有?有皇子的太妃可以出宮建府,這倒是自古以來的規(guī)矩。
可是那些年輕的,沒有皇子的嬪妃,怎么能出宮呢?
更不要說,皇上您竟然還允諾讓她們再嫁,這不是...這不是胡鬧嗎?”
另外一個大人緊接著開口,“是啊,她們都是先帝的妃嬪,讓她們另嫁他人,豈不是給先帝抹黑?這讓世人如何看待先帝?又如何看待皇家?”
魏昭神色淡淡地看著說話的兩人,“你們不覺得,這是仁善之舉嗎?她們尚且年輕,又沒有孩子,不讓她們出宮,難不成往后余生,就讓她們在宮中一日日苦熬著等死嗎?”
“皇上可以讓她們給先帝陪葬!”一個頭發(fā)胡子都花白的老頭兒開口了。
這老頭兒姓王,是個御史,處在一個什么都敢說的位置上。
“先帝一人在底下必定孤獨(dú),讓她們都下去陪先帝,也是一樁美談!”
此言一出,不僅魏昭看向了他,其他王公大臣也都看向了他。
其他人雖然也不愿意讓先帝的妃嬪改嫁,可也沒想過讓她們陪葬啊!
這些妃嬪大多都出自官宦之家,真若是讓她們陪葬,豈不是得罪那些大臣?
王御史感受著眾人看過來的目光,脊背挺得比剛剛還要直一些,一臉的正氣凜然。
別人不敢說的話他來說!
別人不敢做的事情他來做!
他既然是個御史,就要承擔(dān)起御史的責(zé)任。
絕對不能因?yàn)槲窇謾?quán)勢,畏懼君王,就不做自己應(yīng)該做的事情。
若是那樣,他還配坐在這個位置上嗎?
“皇上!”
王御史再次開口。
“老臣是為了皇家的顏面考慮,也是為了先帝考慮!”
“既然皇上覺得讓她們在后宮老死,對她們來說太過漫長痛苦,干脆直接送她們?nèi)ヅ阆鹊?!?/p>
“如此一來,皇上一心為了先帝考慮,至善至孝,南詔的百姓知道了,也都會對皇上交口稱贊的!”
見魏昭沉默不語,王御史干脆跪了下來。
“老臣知道,皇上年幼,或許下不了這個心,但這全然是為了她們著想,還請皇上不要婦人之仁!”
完全沉浸在慷慨激昂情緒里的王御史,根本沒有注意到,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其他人全都默不作聲的離他遠(yuǎn)了一些,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個傻子。
王御史要找死,他們可不想被牽連!
魏昭盯著王御史看了好一會兒,無聲地笑了起來,“朕已經(jīng)看出來了,你的確一心為了先帝考慮。”
聽到魏昭這話,王御史的眉宇間都染上了一絲驕傲和自得。
皇上能看出這一點(diǎn)就好!
他還以為皇上的年紀(jì)太小,根本看不明白這些呢!
正想著,就聽到魏昭再次開口。
“既然你這么為先帝著想,如此想念先帝,那朕就送你去陪先帝吧!”
“別人為先帝陪葬,都沒有什么用,他們根本不知道先帝需要什么。”
“只有王御史你,最為了解先帝,是先帝身邊不可或缺的人。”
聽著魏昭的話,王御史的笑容都僵硬在了臉上,不可置信的看著魏昭,“皇上!皇上!你這是什么意思?”
“朕說得還不夠清楚嗎?”魏昭有些奇怪地看著王御史,“朕剛剛不是已經(jīng)說了嗎?讓你去陪著先皇,你既然覺得應(yīng)該有人給先帝陪葬,那怎么能不以身作則呢?諸位愛卿覺得朕這話說得有道理嗎?”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一時之間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沒聽到眾人的回答,魏昭好似也并不在意,微微一笑,“諸位愛卿不說話,是不想讓王御史獨(dú)占這個好處,也想跟著一起陪葬嗎?既然如此,那朕就——”
不等魏昭將話說完,其他人全都慌忙地跪了下來。
“皇上饒命!”
“皇上恕罪!”
“臣覺得皇上說得十分有道理!”
“王御史的確應(yīng)該去給先帝陪葬!”
“王御史如此想念先帝,就應(yīng)該時時刻刻陪在先帝身邊!”
魏昭含笑聽著眾人的話,末了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皇考曾對朕說過,朕過于年輕,要多聽聽諸位愛卿的意見。既然諸位愛卿都說,應(yīng)該讓王御史給先帝陪葬,朕也不好駁了你們的意思。既如此,那就速速送王御史去皇陵吧!”
魏昭才剛說完,立即就有侍衛(wèi)走了進(jìn)來。
侍衛(wèi)到了王御史身邊,第一件事就是堵住王御史的嘴。
王御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滿是急切,拼命地想要掙扎。
可他既掙脫不開,也說不出話,最終還是被侍衛(wèi)們給拖走了。
王御史被拖走,御書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這些剛剛還在倚老賣老,想要讓魏昭聽從他們意思的老東西,現(xiàn)在一個個跪在地上,眼觀鼻鼻觀心,愣是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他們之前的確沒把魏昭這么一個孩子當(dāng)回事兒。
皇帝年幼,正是他們大展拳腳的時候。
只要膽子大,他們聯(lián)合在一起,將小皇帝給架空,也不是不行。
可現(xiàn)在,他們卻絲毫不敢有這樣的想法了。
誰能想到,小皇帝年紀(jì)不大,卻能如此心狠手辣。
先帝留下來的老御史,他直接就能送去給先帝陪葬。
不僅如此,竟然還把責(zé)任歸于他們身上。
今日的事情若是傳出去,必定會被人說成是他們的主意。
到時候,他們的名聲可就爛透了。
活人陪葬這種事情,在歷史上雖然有,可卻被人們所厭惡鄙棄。
多年都不曾出現(xiàn)過的情況,現(xiàn)在突然就發(fā)生了。
他們這些提議的人,就是亂世之臣......
以后,南詔的朝堂之上,怕是就沒有他們的容身之處了!
意識到這一點(diǎn),眾人的臉色變得更加的蒼白了。
怎么會這樣!
為什么事情和他們之前所想的完全不一樣?
還不等他們繼續(xù)想下去,就又一次聽到了魏昭的聲音。
“現(xiàn)在,朕再問你們一遍,讓后宮嬪妃出宮的事情,你們怎么看?”
眾人將頭垂得更低了,一點(diǎn)聲音都不敢發(fā)出來。
他們怎么看?
他們不敢看!
這個時候但凡敢多說一句話,那都是在找死!
見他們不說話,魏昭就知道,他已經(jīng)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jié)果。
但,魏昭還是不打算放過他們。
“諸位愛卿怎么都不說話?你們不說話,是覺得陪葬之事不可更改嗎?那——”
“皇上!”一人急匆匆地打斷魏昭,“臣等不說話,只是覺得皇上的主意太好了,我等心中感動非常,這才忘了要說話。”
有一個人開了口,其他人趕忙跟著點(diǎn)頭。
“對對對!我等都覺得皇上這主意十分不錯!”
“皇上雖然年幼,可卻宅心仁厚!”
“南詔有皇上,是南詔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