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帶上我唄，讓小蓉插上門，能有啥事啊！”

晚上，見大哥又要出門，李天亮終于還是忍不住了，他本就不是個踏實的性子，大哥每天夜里出門，也不知道去干啥，這讓他百爪撓心的，總想一探究竟。

“老實在家待著，要是讓我知道你敢偷著跟過來，仔細(xì)你的皮！”

對上大哥那兇狠的眼神，李天亮立刻就不敢說話了，從小到大，就數(shù)大哥打他下手最狠。

“你老實點兒，明天晚上也給你煮個雞蛋！”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

晚上吃飯的時候，看著倆妹妹吃煮雞蛋，可把李天亮給饞壞了。

“那個……就明天有??？”

“再廢話，明天的也沒了！”

李天亮都快致郁了，就沒見過這么偏心眼的大哥。

翻墻出出，李天明先去了村支部，開上手扶拖拉機，一路到了葦海，李學(xué)慶正在帶著人捕魚。

鄉(xiāng)親們割了一天的水稻，早就累得不行了，晚上還不能緩緩，這會兒也是怨聲載道。

“天明，你看這一個個的熊樣！”

李天明今天割了兩壟地，人家都沒說累，晚上還得連夜把魚送到市里。

“學(xué)慶叔，把賣魚的事，和大家伙說了吧，等年底分紅多了，誰還能有怨言。”

李學(xué)慶有些猶豫，但轉(zhuǎn)念一想，這事遲早得和全村人有個交代。

“行，聽你的！”

說完，招呼著大家伙到了跟前，壓低了聲音，把去市里賣魚的事說了一遍。

“學(xué)慶哥，年底真的能多分錢？”

“廢話，不然我還能給貪了??！”

李學(xué)慶沒好氣的說道。

“那不能，學(xué)慶哥就不是這樣的人！”

“現(xiàn)在還發(fā)牢騷嗎？不愿意干的，現(xiàn)在就滾蛋，等到年底分的錢少了，可別找我抱怨！”

能被李學(xué)慶找來參加捕魚的，都是近枝，關(guān)系隔得遠(yuǎn)的，還輪不上呢。

只要參加了捕魚的，不但每天晚上10個工分，等到年底分紅的時候，這賣魚的錢，也能比別人多一成。

有這好事，誰舍得回去啊！

莊稼人干活還能惜力？

這下不用李學(xué)慶招呼，一個個很自覺的撐船走了。

“叔，您在這邊盯著，我去草甸子那邊看看！”

李學(xué)慶點點頭，沒說話，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草甸子離得不遠(yuǎn)，也就不到六七里路，騎著自行車沒一會兒就到了。

李學(xué)工、李學(xué)農(nóng)，還有金利，正帶著天生、天會和天立忙著張網(wǎng)呢。

打過招呼，李天明也跟著一起忙活起來。

這地方的野鴨子和大雁已經(jīng)快泛濫成災(zāi)了，到處都是這些小生靈搭的窩，人走近了都不知道躲。

把網(wǎng)張好，一塊土坷垃扔過去，將野鴨子和大雁驚起來，沒一會兒網(wǎng)上就掛了十幾只。

“天明，你說這地方會不會真有……”

李學(xué)農(nóng)明顯還是害怕，但為了賺錢，也就顧不得那么多了。

“四叔，您好歹是個文化人，咋連這個都信！”

一旁的李天會笑著說：“大哥，你是沒見著，我爸來的時候，還嘀咕了一路呢！”

“就你話多！”

被兒子笑話，李學(xué)農(nóng)面子上下不來，趕緊走開幫著解網(wǎng)去了。

“大哥，抓這個干啥？這野鴨子肉不好吃，做起來還費油！”

這里面的內(nèi)情，沒跟他說。

“別問，記住了，這事對誰都不能說，對四嬸更不能說！”

方艷梅是個好打聽事的性子，這事要是讓她知道了，距離全村人都知道也就不遠(yuǎn)了，說不定還得傳回她娘家。

剛才李天明還特意找四叔說了，方艷梅要是問起來，就說去捕魚了，往鋼鐵廠的事也能透露一下，反正錢都?xì)w到村里，到了年底分紅，她要是還把錢給娘家弟弟，李天明就管不著了。

又張了幾網(wǎng)，差不多抓了能有一百多只，系住了脖子，一半天也死不了。

“三叔，你們在這邊等著，我去把拖拉機開過來！”

李天明交代完，騎著自行車就走了，折返回葦海這邊，只剩下了李學(xué)慶一個人，正吧嗒吧嗒抽著煙。

“都裝好了？”

李天明說著看了一眼，拖拉機后斗上面的大水箱里面已經(jīng)盛滿了魚。

“挑過了，小的都扔回去了?！?/p>

李學(xué)慶估算了一下，這次差不多能有5000斤，如果還是4毛5一斤的話，這些魚能賣兩千多，可比賣給縣物資局劃算多了。

“這就走？”

李天明答應(yīng)了一聲。

“趕著天亮前到鋼廠，不然這魚非得死一半不可?！?/p>

水箱里裝得太多了，魚很容易因為缺氧憋死。

“要不……往后就少裝點兒？”

“不用，趕著還沒上凍，咱多賣幾趟，大家伙也能多分點兒！”

葦海一旦冰封了，再想捕魚可就不容易了，到了那時候，一次能有一兩千斤就不錯了。

“就是辛苦你了！”

連著趕夜路，李學(xué)慶這當(dāng)叔的也心疼。

“賺錢哪有不辛苦的！”

將拖拉機發(fā)動起來，李天明打了聲招呼便上了路。

到了草甸子，把野鴨子和大雁裝上，繼續(xù)趕路！

剛進城，又被警察給攔下了。

“又是你，今天怎么一個人了？”

李天明看清來人，也不禁笑了。

“同志，又是你啊！這不是廠里分派了一輛拖拉機給我，就用不了那么多人了！”

警察昨天已經(jīng)去鋼鐵廠核實過了。

簡單檢查了一遍，就放了行。

一路到了鋼鐵廠的大門口，昨天門衛(wèi)已經(jīng)得了通知，見來的是李天明，直接放行。

把拖拉機開到食堂后面，李天明裹緊了棉襖，倒在車上就睡。

這會兒接班的還沒到呢！

睡得正香，李天明被人叫醒了，睜開眼就看見李學(xué)軍站在面前，一起的還有個年輕人，正扒拉車上的大雁玩呢。

“下回來了就進后廚睡，東西放在這兒丟不了！”

看著侄子一臉疲憊，李學(xué)軍的心里也不好受。

但凡李學(xué)成是個能拎得清的，侄子說不定現(xiàn)在也能上個中專，畢業(yè)以后就能有穩(wěn)定的工作，哪用得著這么辛苦奔命。

“我去找人卸車，這就是孫立，剩下的事，你們倆人商量！”

“你好！”

那個年輕人主動朝李天明伸出了手，沒有一點兒城里人的倨傲。

李天明和對方握了一下，隨后掀開了車上的帆布，這塊帆布也是上次走的時候，廠里給的。

“嚯！這么多??！”

看到被綁成一捆一捆的野鴨子和大雁，孫立也是喜不自勝。

每個月科里分派下來的采購指標(biāo)，他從來沒有過完成的時候，饒是孫福滿是他大伯，可那么多雙眼睛盯著，也不能任由他繼續(xù)混日子。

“哥們兒，價格怎么算?。俊?/p>

孫立說著，遞給了李天明一支煙，還是帶過濾嘴的。

“孫哥，您定吧，別讓我白費辛苦就行！”

價格要高了不合適，要低了又不值得來回折騰。

孫立搓了搓下巴。

“論只，還是論斤？”

“都行！”

孫立琢磨了一會兒，道：“這樣吧，現(xiàn)在市場上雞肉差不多是一斤一塊，你這是野鴨子，野生大雁，鴨子肉少，大雁肉多，咱們也別分那么清楚了，一只8塊錢，怎么樣？”

這個價格不算高，孫立報上去的價格肯定不止8塊錢，不過具體多少，李天明就不管了。

人家總得落下點兒好處。

“行，聽您的！”

孫立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痛快！”

說著，還幫李天明把煙點上了。

呦！

打火機！

“送你了，交個朋友！”

孫立直接把打火機拍在了李天明的手上。

你確定？

這可是Zippo，李天明上輩子在一個老朋友家里見過一模一樣的。

收藏價值有多高，李天明不懂那些，可這玩意兒是純銀的。

孫立不會不知道吧！

“孫哥，這……太貴重了?！?/p>

“就一個打火機，都說了，交個朋友?！?/p>

還是個場面人。

既然如此，只能卻之不恭了。

清點了一遍數(shù)量，連野鴨子帶大雁，總共是121只。

李天明一樣留下了兩只，準(zhǔn)備給李學(xué)軍送家去，回去的路上，還打算去李翠家看看。

“孫哥，一共是115只。”

“不是117……”

孫立的話沒說完，就見李天明對著他眨了眨眼，立刻明白是怎么個意思了。

“兄弟，夠意思！”

吃了我的鴨子和大雁，往后就算是知道了這打火機的價值，你還好意思往回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