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明,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看清來人的長相,李天明都不禁恍然。
張青森?
這人還他媽活著呢,背了幾年的死豬肉,愣是沒把他給累死。
“是他媽你啊!還跟肉聯(lián)廠背死豬肉呢!”
此刻被圍了?
根本不存在!
就這么幾塊荒料,要不是遇見了老熟人,李天明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你……”
張青森見李天明居然還笑得出來,氣得一張臉都要變形了。
想到自己干了這么多年的工作,還有那洗都洗不掉的豬騷味兒,恨不能把李天明給嚼了。
剛回城的那段日子,張青森還以為是父母找的那個中間人不靠譜,沒給他安排好。
后來經(jīng)過多方打聽,他才知道,原來都是李天明使的壞。
他帶回來的個人檔案,在下鄉(xiāng)期間的評價一欄,居然被寫上了,諸如不積極參加生產(chǎn)勞動,追求資產(chǎn)階級生活,不團(tuán)結(jié)貧下中農(nóng),個人感情生活混亂……
總之,在個人評價中,張青森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壞種,像他這樣的人別說返城參加工作,根本就不配活著。
像這樣的損主意,李學(xué)慶肯定想不出來,只能是李天明。
這些年,張青森不知道在夢里掐死了李天明多少回。
沒想到今天居然被他給撞見了。
“看你等會兒還笑不笑得出來!”
張青森緊咬著后槽牙。
“哥幾個,回頭滿海城你們隨便挑,只要幫哥們兒這一回!”
圍著李天明的幾個人都是張青森在肉聯(lián)廠的同事,平時經(jīng)常在一起吃吃喝喝,剛才進(jìn)來前,聽張青森說遇上了一個仇人,只要幫他,今天這頓就他請了。
有免費(fèi)的酒喝,還有啥好猶豫的。
他們這邊六個人,對方才倆。
妥妥的優(yōu)勢在我。
上唄!
“小子,敢欺負(fù)我哥們兒,也不打聽打聽我是誰,和平老八,我看你是活膩歪了,哥幾個,上,給這小子拿拿龍,讓他知道知道……哎呦,我的媽欸……”
一個大碗直接在這人的腦袋上碎開了,血順著額角流了下來。
“你老幾來著?打就打,逼逼賴賴個啥!”
李天明動了手,馬遠(yuǎn)還客氣個啥,一腳就把另一個人給踹飛了出去,隨后抄起凳子就開掄。
這小子平時給人的感覺特別老實(shí),在家里,還經(jīng)常被二蘭子欺負(fù),可真要動起手來……
李天明感覺快沒有表現(xiàn)的機(jī)會了。
面館里頓時亂作一團(tuán),服務(wù)員第一時間熟練的躲在了收銀臺后面。
廚房的大師傅挑開簾子看了一眼,又迅速地縮了回去。
時代變革期間,社會上一些牛鬼蛇神紛紛登場亮相,尤其是打架斗毆,哪天都能遇上幾起,早就見怪不怪了。
很快,張青森和他的幫手全都躺在了地上。
看著挺兇,真動起手來,個頂個的面瓜。
就這樣的,居然還敢叫號!
馬遠(yuǎn)腦袋上挨了一下子,白上衣的肩膀上染了血跡,這會兒正對著張青森一頓大腳丫子。
“別……別打了,爺爺,別打了,我服了!”
牛掰了沒一分鐘,就被揍成了這逼樣兒。
“行了!”
李天明見馬遠(yuǎn)有點(diǎn)兒上頭,趕緊把他拉開。
打架沒啥,可千萬別把人給打壞了。
“哥,這小子嘴太欠,我非得把他牙掰下來!”
說著抄起凳子就要往張青森的嘴上招呼。
李天明一把攔下,這下子要是砸實(shí)了,還不得破相啊!
那可是重傷害,到時候撈都撈不出來。
“差不多了!”
說著,抬手將馬遠(yuǎn)推開。
這妹夫行,有事真上啊!
“張青森,服了沒?”
張青森捂著嘴,嚇得都哭出來了。
“我服了,真服了!”
早知道六個人都弄不過,張青森看到李天明的那一刻,絕對會選擇繞著走。
何至于挨這么一頓胖揍!
張青森這慫樣子,李天明頓時沒了興趣。
啪!
一個大嘴巴抽上去。
這下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
六爺!
當(dāng)年張青森扇六爺那兩個嘴巴子,今天必須扇回去!
啪!
反手又是一個。
嗚……
張青森委屈的都哭出聲了。
“你……你還講理不講理啊,我……我都認(rèn)慫了,你……你還打,啊……”
看著咧著張大嘴哭差了音兒的張青森,李天明感覺再多打一下,都是對自己的侮辱。
起身從口袋里掏出幾張大團(tuán)結(jié),放在了桌子上。
“哥,多了!”
馬遠(yuǎn)提醒了一句。
“把人家店給砸了,不得賠?。 ?/p>
這小子,打架動什么家伙啊,還得他來賠。
“走!”
馬遠(yuǎn)的腦袋傷著了,得趕緊處理一下。
“哥,我沒事兒!”
鄉(xiāng)下人,磕磕碰碰很尋常,馬遠(yuǎn)根本沒放心上。
“萬一感染了咋整!”
現(xiàn)在天熱,啥都不干還出汗呢,真要是感染了,那可是麻煩事。
沒再理會張青森,李天明拉著馬遠(yuǎn)出去了。
一直到李天明駕車離開,張青森才止住了哭聲,但很快,他又得重新哭一回。
“張青森,這個怎么算?”
和平老八,指著腦袋上還在流血的口子,怒氣沖沖地抓住了張青森的衣領(lǐng)。
其他幾人沒沒好到哪去。
張青森頓時慌了神,結(jié)結(jié)巴巴地分辨:“又……又不是我打的!”
“不是因為你,老子能挨這頓揍!”
說著幾個人一起動手,把張青森的口袋翻了個干凈,拿著錢揚(yáng)長而去。
張青森跌坐在地上,昨天廠里剛開支,現(xiàn)在身上連個鋼镚兒都沒了。
“啊……太欺負(fù)人了……”
剛哭出聲,張青森又被面館的兩個大師傅抬了起來,直接給扔了出去。
再說李天明這邊,到了鋼鐵廠,帶著馬遠(yuǎn)直奔廠醫(yī)院。
正好趕上嚴(yán)巧珍值班。
“這是咋弄的???”
馬遠(yuǎn)傷得并不重,畢竟就算是打架,也沒幾個敢下死手的。
來的路上,血已經(jīng)自動止住了,只是臉上、身上都是血,看著挺嚇人。
被嚴(yán)巧珍拉進(jìn)了處置室,沒一會兒腦袋上裹著白布就出來了。
大概是覺得自己樣子挺滑稽,馬遠(yuǎn)還有點(diǎn)兒不好意思。
“我都說了不用,大娘非得給我包上?!?/p>
“行了,快別嘴硬了,你先歇會兒,我去去就來!”
李天明沒敢多待,怕被嚴(yán)巧珍數(shù)落,撂下句話,趕緊溜之大吉。
先去食堂找了何師傅,來之前,已經(jīng)和孫立打過招呼,等會兒跟著一起回村。
接著又到鋼鐵廠的行政樓找孫立。
“孫哥,我要的車……”
“走,跟我去看看!”
孫立辦事效率極高,上回說完,沒多長時間就給辦妥了。
“怎么樣?我讓我老丈人親自給拾掇了一遍!”
孫立的老丈人是鋼鐵廠車隊的隊長,維修技術(shù)也是一等一的。
李天明迫不及待地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這輛車的內(nèi)飾保存得相當(dāng)不錯,看得出來,上一任司機(jī)平時對車非常上心。
打著火,在車隊院子里開了兩圈。
開慣了大解放,突然上手轎車,還有點(diǎn)兒不太習(xí)慣。
“孫哥,這車不賴,多少錢?”
“知道這車進(jìn)口價多少錢嗎?”
孫立說著,比劃了一個數(shù)。
臥槽!
李天明明白,孫立比劃的那個數(shù)字后面肯定有好多的零。
“便宜你了,這車沒法倒給個人,只能掛在鋼鐵廠名下,我和我大伯打過招呼了,算是廠里配給你跑業(yè)務(wù)的!”
這人情可太大了。
“孫哥,這不合適吧!”
“沒事兒,只要別磕了碰了的就行?!?/p>
孫立知道,就算是真的賣給李天明,李天明也拿得出這筆錢,但人情比什么都貴,要了錢,人情可就薄了。
他都明白的道理,孫福滿豈能想不通。
一輛車而已,還是上級部門淘汰下來的,配給鋼鐵廠的公務(wù)用車,給誰開不是開呢!
“得嘞,我就不和你客氣了!”
說著,掛上檔,一腳油門,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