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面的原因有很多,要說最要緊的一個,就是……
有些人不安分了。
當初幾個村子聯(lián)合,是李學國一力促成的,為了緊抱住“集體”這面大旗,李天明也是順勢而為。
為了避免以后生出事端,還特意提前說好了,管理權(quán)和經(jīng)營權(quán)都要以李家臺子為主,何老四等人也是答應(yīng)了的。
過了這么多年,整個大柳鎮(zhèn)老百姓的日子越過越好,可有些人的心也是越來越大。
他們已經(jīng)不再滿足每年坐等分紅,也想要參與企業(yè)的管理。
這是李天明堅決不能答應(yīng)的。
既然已經(jīng)有了這么苗頭,那就要及時掐滅。
“和海城鋼鐵廠合作,投資建自行車廠,這筆錢是我們李家臺子的公賬上出的,和你們幾個村子沒有一丁點兒關(guān)系。”
眼見何百順要說話,李天明抬手止住。
“聽我把話說完了!”
何百順的表情一陣變化,但還是忍住了,來之前,何老四就交代過。
萬事好商量,千萬不能得罪了李天明。
有腦子的人都知道,大柳鎮(zhèn)能有今天這樣的局面,都是李天明帶頭干出來的。
真要是把他給惹火了,眼下這大好局面,說不定就得被打破。
別的且不說,單單各自村里的鄉(xiāng)親們就不能答應(yīng)。
“至于說六個村子聯(lián)合起來干事業(yè),村頭的工廠就在那兒擺著呢,沒人說要散伙之前,當初的協(xié)議依然有效,屬于你們的股份,照樣還是你們的。”
“這次又怎么說?”
何百順還是沒忍住。
“既然你也承認當初的協(xié)議一直有效,為啥自行車廠沒有我們幾個村子的份?”
李天明皺眉看著何百順。
“我剛才說的,你是沒聽明白,還是怎么著?錢是我們李家臺子投的,憑啥分給你們?”
“那你還說合作……”
“誰也沒規(guī)定,我們做任何事,要永遠帶著你們吧?”
呃……
何百順聽得一愣,想要反駁,卻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是??!
誰也沒規(guī)定,李家臺子必須一直帶著其他五個村子,做任何項目都要分他們一杯羹。
“李天明,你這么說……也太不顧情分了吧,咱們幾個村子能走到一塊兒可不容易,當年的事……”
說話的這人是牛家店的一名村委。
“你要是提當年的事,咱們可就有的說了,你確定要翻舊賬?”
李天明可不慣著任何人。
聽到他這么說,對方立刻就沒詞兒了。
當年的事,很多人都說是李家臺子挑起來的,可如果要深究的話,這事還真不好分辨。
至少牛家店的人占不上理。
畢竟,牛家店本身就和那座山?jīng)]有半點兒關(guān)系,反倒是挨著葦海。
災(zāi)年的時候,牛家店的人偷偷去葦海捕魚,李家臺子的人念著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份上,一直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等到大魚淀要和李家臺子爭那座山的時候,幾袋糧食就把牛家店的人給收買了。
李天明當時雖然年紀小,可并不代表他不知道。
“我也看出來了,你們幾個今天是來興師問罪的?既然是問罪,好歹也得有個名目吧?當初聯(lián)合起來,是縣里的學國書記撮合的,我們村也是念在鄉(xiāng)親的份上,才帶著你們一起建廠,奔來了今天的好日子,今天這算啥?我自家碗里的肉,沒分給你們,這就坐不住了?”
一番話說得何百順等人面紅耳赤。
他們也都是沒轉(zhuǎn)過這個彎來,才昏頭昏腦的跑來李家臺子要說法。
這個事說到底,人家?guī)е麄兪乔榉?,不帶他們是本分?p>根本就沒啥可抱怨的。
“既然來了,你們給各自村里的一把手帶個話,有些事,當初定下了,就得照著辦,別想些有的沒的,不是自己碗里的,就別惦記?!?p>李天明這話說的是自行車廠,也是大柳鎮(zhèn)這些企業(yè)的管理權(quán)。
誰當家?誰做主?
這事必須清清楚楚。
“不該動的心思別動,我不怕和你們翻臉,誰要是覺得這些年的日子過得太舒心了,非得找事,可別怪我掀桌子,到時候連累了鄉(xiāng)親們,鬧得沒臉的人可不是我。”
這些人一個個的心里想啥,李天明一清二楚。
他可不是在嚇唬何百順等人,現(xiàn)在只是警告,再敢動別的心思,他還真不介意把桌子直接掀了,然后另起爐灶。
“李天明,你……你也太霸道了吧!”
何百順氣急敗壞的,連“兄弟”都不叫了。
“霸道?要是沒有我的霸道,你現(xiàn)在還跟村里耪地呢,根本沒機會在我眼巴前吆五喝六的!”
啪!
李天明說著,同樣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他這氣勢,別人可學不來。
這一下子,將何百順等人都給震住了。
盡管不想承認,但他們心里都清楚,李天明說的是實情。
看看永河縣其他村鎮(zhèn)就知道了,要不是李天明做主,讓天林教他們扣大棚種菜,現(xiàn)在的日子照樣過得苦哈哈。
李天明要是真的掀桌子,他們幾個村就算是不被打回原形,往后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到時候,村里的鄉(xiāng)親們就不能饒了他們。
“行了,天明,你也消消氣!”
李學慶適時的登場。
“你們幾個都消停點兒吧,捧著金飯碗吃飯,還嫌飯不好,咋?非得讓我們李家臺子把自家碗里的都扒拉到你們碗里才知足?”
要不是來的路上,李天明交代過,李學慶早把這些喂不熟的白眼狼給轟走了。
“再有別的話,何百順,讓何老四過來跟我說,你們幾個也一樣,現(xiàn)在都給老子滾蛋,看你們一個個的全都是飽飯吃撐著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恰到好處,再糾纏下去,怕是只能撕破臉了。
何百順這人并不蠢,只是私心太重。
眼見李學慶也黑了臉,哪還敢繼續(xù)待在這兒。
“李支書,我……其實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
“甭廢話,滾蛋!”
幾人灰溜溜地走了,屋里只剩下了李學慶和李天明。
“天明,瞅見了吧,這就叫升米恩,斗米仇,當初剛賺錢的時候,樂得牙花子都呲出來了,現(xiàn)在日子過好了,心也大了,碗里吃著肉,嘴上罵著娘,要是早知道他們這樣,當初就不該帶著他們一道賺錢!”
李學慶說的這些,李天明早就預(yù)料到了。
人性是最難把握的!
所以在聯(lián)合之初,李天明就定下了規(guī)矩,把主導(dǎo)權(quán)牢牢地攥在手里。
“敲打過了,有些人應(yīng)該能老實點兒了,叔,您抽空跟學國叔念叨念叨這個事,也讓學國叔給他們提個醒,再有下次,可就真的不好收場了!”
李天明可不是個老好人,也沒有忍氣吞聲的毛病。
他是真的準備要掀桌子了。
“行,這事我去找學國說?!?p>既然當初是李學國把幾個村子撮合到一起的,現(xiàn)在出了事,他這個保人可不能置身事外。
正事說完了,李天明也沒在村支部多待,起身回家。
剛出大門,就見一個半大小子哭著從他面前經(jīng)過。
“三勝,咋回事啊?咋還哭了?”
被李天明叫住的正是孫大眼的兒子三勝,當初被小蓉從坑里救上來的那個孩子。
“叔!”
三勝抹著眼淚,看清了面前的人,哭得更大聲了。
“有啥事跟叔說,誰欺負你了?叔,讓振華幫你報仇去!”
李天明胡擼著三勝的腦袋,笑著說道。
小孩子打架能有多大的事。
可三勝接下來的話,卻讓李天明瞬間黑了臉。
“娘的,狗雜種,還他媽不老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