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該來這里的!
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就在重巒五人驚詫的看著重山的時候,重山的視線已落在了陳小富的臉上。
這一刻,他站直了身子抬起了頭與陳小富對視著。
他的目光沒有如以前那般躲閃那般謙卑。
他寸步不讓!
咄咄逼人!
陳小富也看著重山的雙眼,他點了點頭:“可我還是來了?!?/p>
重山嘴角微翹:“你來了,我是不是還得在這再種一棵瓊花樹呢?”
重巒五人看出了也聽出了重山這話里的異樣,他們震驚的盯著重山,又都齊齊看向了陳小富。
陳小富扭頭指了指那些站在兩丈開外的鬼影,問道:
“這一百鬼影是不是都是你的心腹?”
重山點了點頭:“我很難的,一千鬼影,唯獨只有這一百人是我的心腹。”
陳小富也微微頷首:“哦,可你殺了我依舊得不到老鬼遺留下來的財富,這值得么?”
“這可不一定,總要試試才知道?!?/p>
陳小富眼里頗有些悲憫:“你可曾想過這一試是以你的命為代價的?”
重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我認了大半輩子的命了,現(xiàn)在我真的不想再認命!”
“倘若你還能不死,那我認命!”
“少爺啊,其實我根本就不怕死,我更怕這樣不甘心的活著?!?/p>
“若不試試,若就這樣活著,我食不甘味夜不能寐,便是你曾經(jīng)所說的那種意難平!”
重山用手指戳著自己的胸口,言語漸漸憤怒:
“這么多年我在義父身邊鞍前馬后的侍候著,你根本不知道那有多苦?!?/p>
“你說,一個雙腿都沒有了的老頭,他偏偏喜歡坐在輪椅上讓我推著他去曬太陽!”
“這也罷了,你都不知道他有多臟有多臭!”
“他就是個閹人!”
“褲襠里經(jīng)常都濕噠噠的!”
“尤其是夏天,那味道比豬圈里的大糞還要臭!”
重山情緒愈發(fā)激動,他面露猙獰,聲音更加的大了:
“你懂那種感受么?”
“你在他身邊才多久時間?”
“我天天要給他洗身子,要給他擦屁股,要給他洗衣服,要給他抹香粉,要給他把屎把尿!”
重山雙手一攤:
“是我讓他能干干凈凈的像個人一樣活著!”
“我是他的手,他指揮著我干這個干那個?!?/p>
“我是他的腿,他想去哪里我就得推著他去哪里!”
他伸手向重巒五人一劃拉:
“我們是他的狗!他想要誰的命就使喚我們?nèi)⒄l!”
“他根本就不在乎我們的死活,甚至不允許我們有喜歡的姑娘,更不允許我們結(jié)婚生子!”
“這個老東西,”
重山又指向了那口漆黑的棺材怒吼道:
“你以為只有我想他早點死么?”
“不!”
“他們只是不愿意說出來罷了!”
“重水、重風、重月,重荷她們四個是幸運的,她們不在這老東西的身邊,她們在別的國家脫離了這老東西的魔爪獲得了她們想要的生活!”
“重八為了躲開他跑去棲鳳寺出家當了和尚,后來去了魏國還俗娶了妻,聽說他的妻子已有了身孕?!?/p>
“重巒喜歡上了一個姑娘,這老東西竟然叫我去將那姑娘給殺了!”
“少爺……陳小富陳少爺,你覺得這老東西是個好人么?”
“我重山一直盼著他死啊,都盼了十幾年了!”
“他說想要你讓我們都活在陽光下……”
重山笑了起來,漸漸變成了狀若癲狂的大笑!
他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陳少爺,陳爵爺,我們本來就活在陽光下,只是因為他……他是鬼,他讓我們所有人都變成了鬼!”
重山眼淚滿是淚花,他的狂笑已收斂,他看著陳小富極為認真的說道:
“你知道他的雙腿是怎么斷的么?”
“你知道他的那只眼是怎么瞎的么?”
“你知道他為何呆在內(nèi)務司那院子里不敢出來?”
重山問了三個問題,陳小富眉間微蹙,便聽重山又道:
“你肯定以為這一切都是陛下施加給他的,你錯了……他的雙腿并不是陛下打斷,他的眼也不是陛下給他戳瞎?!?/p>
“他在內(nèi)務司那院子里不敢出來,也并不是陛下將他禁足其中!”
陳小富一愣:“那是誰干的?他為何不敢出來?”
重山卻沒有回答。
一大群的殺手已到了這南麓的山腰間,距離他們只有數(shù)丈之遙。
“你死了去地下問問老鬼吧?!?/p>
重山看向了重巒五人:“咱們兄弟一場,這老東西也算是養(yǎng)活了我們,你們五人就去那棵瓊花樹下給他掘個坑吧……來都來了,就將他埋了,也算是我們報了他的恩?!?/p>
重巒依舊震驚的看著重山:“大哥,不至于與少爺……”
重山舉手就打斷了他的話:“他不是什么少爺,他就是一枚被人利用的棋子!”
“被老鬼利用,被陛下利用,卻還以為自己真的就是少爺,就是爵爺,就能定奪我等的生死!”
“他必須死!”
“我不想再侍候誰!我只想為我自己,為你們活一次!”
陳小富看了看越來越近的那些殺手,忽的問了一句:“難道你不知道我已練成了大威天龍神功?”
重山笑了起來,這一次他笑的很開心:
“一境上階的大威天龍神功確實厲害,但再厲害依舊在一境,終究不是大宗師的對手!”
“這里還有大宗師?”
陳小富話音未落,山上有簫聲起,這簫吹奏的竟然是梅花三弄!
“要穩(wěn)妥的殺你,當然是需要請來大宗師的!”
陳小富回頭向山上望了望:“多情簫尤多情?”
“正是!”
以八方風雨樓為首的上官驚云帶著數(shù)百個殺手已紛至落在了這處平臺上。
陳小富收回了視線又看向了重山:
“上面有個大宗師,對面有這么多的殺手,面前還有你的一百鬼影……為了殺我你費了許多心思啊?!?/p>
“是啊,主要是你太狡猾,比老鬼還要狡猾!”
“我很擔心你的神武軍會藏在這里,我還很擔心李鳳梧和夏長歌會在這里。”
“我真沒料到李鳳梧竟然走了……你說你是不是很不幸?”
陳小富背上的安小薇有些許緊張,但重山卻發(fā)現(xiàn)陳小富的臉上卻并沒有絲毫怯意。
面對如此絕境,陳小富竟然還在和他說話:
“你即便殺了我在大周也是呆不下去的,放著安穩(wěn)的日子不過去流亡它國,這樣有意義么?”
重山又笑了起來:“我為什么要流亡它國?”
“定王和慶王都沒有死!”
“只要你死了,陛下死了,這江山有定王繼承,我……便是定王的開國功臣!”
陳小富雙眼一瞇:“定王給了你什么承諾?”
“定王允我重建內(nèi)務司!”
“就這?”
“定王許我八十一間龍門客棧!”
陳小富嘴角掛起了一抹笑意:“本來還打算讓你在老鬼的墳前磕個頭的,現(xiàn)在看來沒有這個必要了。”
他的話音未落,有一刀從煙雨中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