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遇棠側目意外他會主動來找自己搭話,嗯了一聲,沒有否認。
能離開國公府,她的確很開心。
謝翊和了然,扯唇輕呵了一聲。
“挺好?!?/p>
夜風吹拂而過,夾帶著淡淡的酒氣,兩個人并排站在秦川酒樓的門口,再無多言。
謝翊和站在此地,似乎也是在等人。
“翊和哥哥……”
很快,獨屬于云淺淺嬌俏的聲線傳來。
后方的酒樓內,走出來了一群人,看到這倆人站在一塊兒,都愣了一下。
許澤打量著,眼底是熟悉的惡意揣測。
姜遇棠怎么會在這里……
“我們走吧。”
云淺淺眼神蔑視,掃了一旁的姜遇棠一眼,來到了謝翊和的旁邊說道。
謝翊和嗯了一聲。
姜遇棠視若無睹,站在門口,等待著自己的兄長過來。
忽然,一道馬兒的嘶吼聲驚破了這漆黑的夜空。
這是怎么了?
姜遇棠隨之望去,就看到冗長的街道上,不知道從哪里沖出來了一匹失控棕馬,拉著將要散架的馬車,正以極快的速度朝著她這邊撞來。
不好!
空氣陡然變得無比緊張。
姜遇棠的瞳孔震愕放大,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要躲開,卻還是晚了一步,來不及了。
那棕馬已經(jīng)沖了過來,鐵鑄般的馬蹄,對著她的臉高高揚起,足可以讓姜遇棠的腦袋開花。
這一幕是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
“棠棠!”
江淮安一出酒樓,便驚愕出了聲音。
姜遇棠的心也快要從喉嚨里跳出,在這火光電石之間,眼前突然黑了一下,被人緊緊擁抱在了懷中,快速抱著她躲避開了。
預料之中的疼痛并沒有落下,面前的懷抱,充斥著淡淡的沉木香氣。
接著轟的一聲,有什么東西好像撞在了墻上,滾滾煙塵彌漫,耳畔還爆出了無數(shù)人驚慌失措的聲音。
“翊和哥哥!”
姜遇棠登時一愣。
而抱著她的男人,悶哼了下。
酒樓門口的燈籠晃動,黃白的光暈,錯落映在了謝翊和精致的眉眼之上。
姜遇棠抬頭,就對上了他的視線。
他的面龐肅冷,狹眸充滿了復雜的情緒,令人分辨不出在想些什么。
姜遇棠無比震驚。
謝翊和,居然會救她……
偌大的馬車散架,倒在了前方,棕馬被人控制住,地上是一片散落的狼藉。
云淺淺滿臉愕然,快步上前,來到了兩個人抱著的地方,關切地詢問。
“翊和哥哥,你……你怎么樣,沒事吧?”
“沒事?!?/p>
謝翊和愣了下,松開了抱著姜遇棠的手,和她拉開了距離。
一時之間,氛圍有些古怪。
許澤的臉色極為微妙,什么情況?
方才那般兇險的場景,謝翊和是瘋了吧,豁出命了去救姜遇棠……
“棠棠,你沒受傷吧?”
江淮安也連忙跑了過來,檢查起了姜遇棠的情況。
好在,姜遇棠平安無恙,連根頭發(fā)絲都沒有傷到。
街道上,姜肆趕來了馬車,從上面跳了下來,關心起了姜遇棠。
三個人站在一處。
而再旁邊,云淺淺許澤等人也圍住了謝翊和。
謝翊和的面色冷淡,玄色衣衫下的肩膀,是一陣灼燒般的痛意,滾燙而又黏膩的液體,順著手臂流了下來,在地面上匯聚起了好一大灘鮮血。
鮮明而又刺目,叫人無法忽略,空氣中都充斥著濃郁的鮮血氣息。
“你的肩膀……”
云淺淺頓時紅了眼圈。
姜遇棠聞言,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就見被簇擁著的謝翊和,肩膀的布料被劃爛開,留下了好長一道傷疤。
“翊和,你方才……莫不是天太黑,所以救錯了人?”
許澤看著,遲疑地問道。
謝翊和的心中根本沒有姜遇棠,又即將要和她成為陌路人,怎么可能會冒險的去救她?
唯一的可能,那就是謝翊和認錯了人,把姜遇棠,給看成了云淺淺。
也是。
這會兒的天色這么的暗,姜遇棠和云淺淺站在一塊,穿著差不多顏色的衣裙,出現(xiàn)認錯人的烏龍也是正?!?/p>
而且,也只有這樣想,謝翊和的舉動才合理。
好在,云淺淺沒有被傷及撞到,不然謝翊和救錯了人,該有多么的自責。
此話一出,酒樓門口許多的視線,都停留在了謝翊和的臉上。
包括姜遇棠。
他是認錯人了?
謝翊和對此,沒有回應,似是默認了許澤的這一說法。
這樣就最好了。
姜遇棠的眉頭稍松。
她看到謝翊和受傷了,如果真的是為了自己,那謝家人定然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會借此,讓自己去醫(yī)治謝行之。
如今真相大白,姜遇棠也不用說欠了他什么,亦或者說再牽扯上什么關系……
“一碼歸一碼,不管怎么說,方才多謝你救了阿棠?!苯料肓讼?,上前一步,對著人群中的謝翊和正色道。
“不必?!?/p>
謝翊和看了姜遇棠一眼,淡淡回應。
姜肆又道,“你這傷勢看起來也挺嚴重的,還是早點回去包扎吧,我們就先告辭了。”
又不是專門為了救他妹妹,意思到了就行。
語畢,姜肆就帶著姜遇棠和江淮安,轉身上了馬車。
姜遇棠沒有分給謝翊和一個關心的眼神,留下一句問候的話語,居然就真的這么走了。
后趕來的車夫,未料到會發(fā)生這樣失控的意外,臉色一片慘白,雙腿都被嚇的軟成了面條,在對著謝翊和他們連連道歉。
謝翊和不予理會,叫了楚歌去處理。
他自己則上了馬車。
幽閉的車廂內,謝翊和低垂著眼簾,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沉默了片刻,對著許澤他們交代說。
“此事不要讓我母親他們知曉?!?/p>
許澤以為謝翊和這是,怕謝家人知道了會擔心,當下連連應下,趕忙就近去了醫(yī)館,給謝翊和做了處理。
后半夜,謝翊和這才回了安國公府。
他的傷勢很嚴重,被砸落下的木桿刺傷,留下了極深的傷口,險些止不住血,肩膀處還因為撞擊輕微脫臼,使不上力氣。
謝翊和一整個晚上都沒有歇息好。
隔天上午,知道此事的人,都來了夢園探望,連季臨安都來了。
唯獨不見姜遇棠。
從事發(fā)結束后,她就再沒有露過面了,好像完全忘記了這一回事……
謝翊和肩膀一動,就是針扎般鉆心的痛楚,無孔不入的侵入到骨髓當中,整條手臂都有些失去知覺。
他坐在軟榻上,長眉不自覺輕擰了下。
“翊和,為了云小姐你也真的是夠拼了,你就不怕自個兒出了好歹?”許澤在旁問道。
正屋內站著一行人,謝翊和聽到這話,卻沉默了下。
他根本沒想到云淺淺。
他想要救的人,就是姜遇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