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醫(yī)生眼皮子一跳,忙道:“放心,我們醫(yī)院有最優(yōu)秀的骨外科、血外科和神經外科?!?/p>
眾醫(yī)護:……
周醫(yī)生也沒有放過他啊!這三個科室一出來,傷情基本已經昭然若揭。
“你什么意思?你是說我手傷很嚴重?”
顧承桐如遭雷擊,激動得伸手就要抓醫(yī)生衣領。
醫(yī)生擋住他的手,安撫道:“冷靜一點別亂動,只要好好治療還是有希望恢復得很好的,基本的日常活動應該不會受太大影響?!?/p>
顧承桐身體一僵,什么叫基本日?;顒硬粫芴笥绊懀?/p>
他情緒更激動起來。
“你給我說清楚,我的手是不是不能完全恢復了?啊?你這庸醫(yī)!我要換醫(yī)生!我要換醫(yī)生!”
“好好好,給你換,給你換!你別激動,亂動真的會加重你的傷勢,對你恢復不利。”
周醫(yī)生很無奈,好脾氣地站了起來。
“你還說!你這個庸醫(yī),我打死你!”
顧承桐現(xiàn)在一點都不想聽到關于他手恢復不利之類的話,舉拳就要往周醫(yī)生臉上砸,這庸醫(yī)敢咒他的手!
“啊!”
護士們驚叫,早有防備的周醫(yī)生也忙閃躲。
但他和顧承桐離得太近,眼看著拳頭在眼前放大,這一拳怎么都沒法避開。
突然,顧承桐不知踩到什么,往前沖的身體頓時一個趔趄保持不住平衡,一拳也揮向了不可控的位置。
“啊!”
“?。 ?/p>
兩聲痛到變調的慘叫同時響起。
顧思語被顧承桐壓在地上,不僅后腦勺狠狠磕在地上,臉上更是挨了顧承桐滿是怒意的狠狠一拳,原本白皙的臉面迅速紅腫,鮮紅血絲沁出,破皮流血了。
“??!??!??!”
她放聲叫著,分不清是尖叫還是慘叫,生理性眼淚不受控制地流。
而顧承桐剛被初步處理好的傷手拍在地上,傷口再次崩血,痛出了慘烈的豬叫。
“快快快,扶起來帶去急診!對了,讓保衛(wèi)科的人也在急診等著。”
周醫(yī)生皺著眉,傷者暴躁得跟個超雄一樣,可別傷了他的同事。
他又看一眼顧承桐再度崩血的手,這下好了,傷勢肯定加重了!
還想電競,以后鍵盤上撒把米,雞都啄得比他快。
很快,兩人都被帶走,病房里的其他醫(yī)護也跟著離開。
周醫(yī)生看著地上被踩碎一半的蘋果,剛剛就是它間接救了他。又看了看床頭的果籃有些疑惑,之前有水果掉下地?
他也沒多想,大概是之前傷者打到果籃的時候碰掉下去的。
他看向床上蒼白著臉的安瀾,安撫地笑了笑,聲音比剛剛對顧承桐輕柔多了。
“別怕,他們已經走了。醒來感覺怎么樣?有哪里不舒服嗎?”
“挺好的?!?/p>
安瀾話不多,她現(xiàn)在的確感覺挺好的。
她也看了眼地上碎了一半的蘋果,改變就在這顆蘋果上。
沒人注意到她剛剛將掉到床上的蘋果彈到了顧承桐腳下。
原本是不想無辜的人受傷,結果在顧承桐踩上蘋果打到顧思語那一瞬,她胸腔的劇痛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之前快要痛死是她的錯覺一樣,就連力氣也恢復了很多。
起殺心,心悸、身體變虛弱。
幫人,身體變好……
這莫名其妙的限制是想將她改造成好人?
好人……
呵……
安瀾垂眸掩下眼底譏誚,他們將軍府一家子都是好人。
爺爺爹哥哥們都是領兵打仗的大將,保家衛(wèi)國忠心耿耿幾十年,娘和嫂嫂們會經常施粥搭善堂建善學捐善款,將軍府深受百姓愛戴,結果引來奸臣構陷,全族上下六百多人被狗皇帝滅門。
她不會再當好人。
周醫(yī)生翻報告的手一頓,報告上除了有些營養(yǎng)不良,已經沒什么異常,看著安瀾蒼白的臉透著淡淡的厭世感,囑咐她好好休息別多想,便離開了病房。
病房外。
單手勾著柳丁黑夾克隨意甩在肩頭的周時佑吹著口哨,心情極好地從安瀾旁邊病房出來,抬頭便看到倚墻等他的青年正百無聊賴地看著旁邊病房。
他隨意瞥了眼病房外顯示屏上的名字,嘖了一聲。
“她啊,挺可憐的?!?/p>
嘴上說著可憐,臉上卻沒半點同情,那樣子就像是聽了幾場樂子之后隨口發(fā)出的評論。
“可憐?”
倚墻而立的青年聲音里多了絲不易察覺的玩味,眉梢微挑,剛剛還無聊至極的臉瞬間生動起來。
他單手插兜隨意地倚著墻,嘴角噙著散漫的笑意,眼神深邃,五官凌厲飛揚極具侵略性,給人一種桀驁不馴很不好惹的感覺。
可憐?他真沒看出來。
一巴掌給人牙齒打飛,一腳不動聲色廢了人手,就連一個蘋果都被她玩出了花,直接收拾了兩個人,就這么點時間,讓他看了好一場大戲。
他倒覺得她更像一頭白狐貍崽,看著柔柔弱弱萌萌的,實則隨時都會竄上來咬人致命一口。
不可憐,挺有趣的。
“對啊,掣哥你是不知道,我這幾天在這兒都聽說了……”
周時佑難得見鳳九掣對除了極限運動以外的其他事感興趣,當即眉飛色舞地說起他住院這兩天聽到的八卦。
“自殺昏迷了兩天,沒有一個人來看望……嘖嘖嘖,小可憐喲?!?/p>
病房里閉目眼神的安瀾:“……”
聒噪!
想殺……呃,咳咳……
腦子迅速放空,不想。
就算要死,她也沒有折騰自己的習慣。
她轉頭冷漠看去,說話的人沒看到,倒是先對上了一雙玩世不恭又像是打量新奇玩具般興致的眼。
這眼神和大澤那些紈绔二世祖一般無二。
她眼波不動,人卻已經被她打量了個遍。
身高八尺,五官凌厲且優(yōu)越,頭身比完美,尤其一雙筆直長腿,比顧承桐的狗命都長。(八尺:約米)
穿著隨意舒適,渾身從內到外都透露著一種矜貴生活帶來的絕對松弛感,家世應該極好。
他姿態(tài)散漫地站著,但布料之下,支撐著身體重量的那條腿肌肉線條微微繃緊,像是隨時會爆發(fā)出力量的獵豹,手臂隱有防備姿態(tài),不是刻意,更像是習慣性動作。
看過來的眼神看似玩味,實則帶著穿透性的審視,仿佛早已將一切看穿。
這不是只知吃喝玩樂的紈绔二世祖!
對上她的視線,對方不僅不收斂,眼底反而籠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意。
很放肆。
她不喜歡!
安瀾面無表情轉回頭,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
自然也就錯過了鳳九掣眼底一閃即逝的興趣。
或許是身體太疲憊,安瀾不知何時睡著。
等再醒來時,已經第二天早上。
看著上方白花花的天花板,安瀾有一瞬的恍惚。
她做了很長很長的夢,說是夢,更像是回顧她短暫卻波瀾起伏的一生。
從俠情滿懷仗劍江湖的將軍府嫡小姐,到殺人如麻萬人唾罵權傾朝野的梟臣,她猶如冷靜的看客,心底再無波瀾。
但夢的最后,她終于見到最想念卻十幾年沒有入她夢的爹娘哥嫂和小侄子們!
她以為是因為她違背顧家祖訓,辱沒門楣,所以這么多年他們從不入夢。
結果他們卻跪在一處陰森的大殿里虔誠祈求。
用顧家世代守護大澤國萬民的無上功德?lián)Q她重活一世,平安順遂。
又有一長相和她很像的少女說她愿意以身交換,只求為她討一個應得的公道。
所以……
她才得已死而復生?
這一刻,安瀾只覺得自己冷了十幾年的心酸澀不已。
她的家人們不管是生前還是死后,都在為她操心,完全沒想過他們自己失去功德庇佑會怎樣。
淚水無聲從眼角滑落,沒入枕頭中,眼神卻在淚水洗滌后漸漸堅定。
不管是夢還是現(xiàn)實,她會好好活著,也要讓家人們好好的。
不就是功德!
她也能獲得!
用了原主的身體,她承這個情,她的愿望,她會幫她實現(xiàn)!
安瀾從床上坐起。
但一個簡單的起身動作,卻讓她神色微凝。
身體狀況比昨晚睡前更差了!
睡這么長時間不僅沒有讓她精神更好,反而有種熬了幾天幾夜不閉眼的濃重疲乏感,像有一座無形的大山死死壓在她身上一般,呼吸不暢,渾身都充斥著無力感。
她現(xiàn)在這身體,比沉疴痼疾多年的病體還糟糕,完全就是一座四處漏風的破房子,生機不斷在溜走。
這種情況下,即便是她不起任何殺心,身體也撐不了多久。
想好好活的第一天,生命已經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