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轉過一個彎,很快,看到了走廊盡頭的手術室。
此刻手術室的門口,站著很多人。
院長馬居正,急診主任杜明晦,影像科主任徐金江。
這些都是認識的。
另一邊,以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為中心,同樣站著一群人。
“方醫(yī)生到了?!?/p>
有人喊了一聲,緊接著,那個四五十歲的男人便大步走過來。
“方知硯方醫(yī)生是吧?”
“我叫許印國,我母親在里面,還請你一定要救救我母親。”
許印國?
這名字依稀有些熟悉,但方知硯一時沒想起來。
他心中只惦記著病人的情況。
“我是方知硯?!?/p>
“不用擔心,我先看看患者情況?!?/p>
許印國一怔,有些驚訝于方知硯身上的冷靜跟沉著。
緊接著,方知硯便繞過他,進入了旁邊手術室內。
“許書記,方醫(yī)生的能力,可是連呂會長都贊嘆的,你放心,一定不會有事的?!?/p>
馬居正在旁邊安慰著。
許印國點頭,心中依舊十分焦急。
手術室內,病人并沒有直接推上手術臺。
方知硯簡單檢查了一下病人的情況。
狀態(tài)很不好,血壓極低。
這種情況下,必須得立刻手術。
“不用等了,準備手術吧。”
“好,我這就讓麻醉主任準備?!?/p>
曹昂點了點頭,吩咐下去。
方知硯轉身出了手術室,門口眾人還在等待。
“我現(xiàn)在準備手術,情況有沒有告知家屬?有沒有簽手術同意書?”
來的路上,方知硯已經了解所有情況,并且跟曹昂商量好手術方案。
所以曹昂也是告知了眾人。
方知硯剛才最后檢查了一下病人情況,確定沒有問題之后,便決定手術。
手術室外,許印國連忙點頭。
簽下手術同意書后,方知硯便迅速進入手術室內。
換衣服,刷手。
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手術間內,麻醉主任正在用喉鏡往里面送雙腔管。
患者腦袋下面墊著十厘米的高枕頭,取仰臥位。
喉鏡暴露聲門,雙腔支氣管導管支氣管段尖端向上,通過聲門后,拔出管芯,繼續(xù)進入導管并逆時針旋轉九十度置入。
麻醉主任的操作很熟練,所以不用方知硯多言。
這也就是省一院了。
若是換回中醫(yī)院,這種操作估計也得方知硯親自來。
曹昂站在旁邊,一邊看著片子一邊等待術前準備。
影像是很標準的右側血氣胸,胸腔內可見稍高密度的陰影,那是血凝塊,必須得取出來。
另外,心包囊腫位置在右心室外側,縱膈右下方。
因為有大量胸腔積液與血凝塊,所以遮擋住了一部分心包囊腫的影像。
不過不重要。
心包囊腫肯定會切除掉。
這對方知硯而言,不是什么大問題。
只有旁邊的曹昂,一臉擔憂。
就在方知硯跟曹昂兩人等待的時候,旁邊突然傳來聲音。
“方醫(yī)生。”
說話的是個女人,很熟悉。
熟悉到方知硯嘴角甚至忍不住翹起一絲弧度。
他轉頭看過去,便看到俞爽一臉蒼白地站在旁邊。
“這么巧?”
方知硯似笑非笑的開口道。
俞爽緊張到嘴唇干裂。
她哭喪著一張臉,“我也不想這么巧,可是,確實是我引起的問題?!?/p>
說實在的,俞爽這模樣,已經快哭了。
要不是這么多人在這里,而且事情還沒有解決,她指定會哭起來。
當然,說不定她已經偷偷躲在什么地方哭過了。
“方醫(yī)生,你有把握嗎?”
俞爽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心里的慌亂。
本來好端端的胸穿,應該不會出事。
這還是大領導的家屬,從某個角度而言,要不是她是曹昂的徒弟,都輪不上她做。
現(xiàn)在好了,出了紕漏。
自己完蛋不談,曹昂估計也得挨罵。
現(xiàn)在喊來方知硯,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方知硯沒有回答,而是轉頭看向手術臺上的患者。
他不是不想回答,只是單純在思考俞爽問的是止血有沒有把握,還是摘除心包囊腫有沒有把握。
應該是止血吧?
畢竟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止血。
可你不覺得問我止血,就跟問大炮能不能打中蚊子一樣不禮貌嗎?
見方知硯不說話,俞爽更加慌了。
“方醫(yī)生,麻煩你,我知道你很厲害,還請你一定要盡力,讓患者安安穩(wěn)穩(wěn)的下來啊?!?/p>
說這話的時候,俞爽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了。
好吧,不逗她了。
方知硯頓了一下,沖著俞爽道,“你來做助手?!?/p>
“什么?”
俞爽一愣,有些不解地望著他,“方醫(yī)生,你不要跟我開玩笑了。”
曹昂也面色凝重。
“知硯啊,我知道你想讓她將功補過。”
“但這個手術只是止血的話,患者其實支撐不了幾個月?!?/p>
“到時候患者逝世,俞爽恐怕不會好過?!?/p>
省領導想要報復一個醫(yī)生,實在是太簡單了。
肋間動脈出血是俞爽導致的,如果止血也是她做,那到時候患者過幾個月死亡,俞爽肯定要承擔全部責任。
現(xiàn)在曹昂出手,即便患者死亡,至少兩個人分擔。
總歸要好一點。
方知硯卻微微搖頭。
“我不是說了,要摘除心包囊腫嘛?!?/p>
“不可能只止血的,意義不大?!?/p>
“既然做了手術,那就做到最好。”
“難道等幾個月后再讓患者開胸?這想法不現(xiàn)實?!?/p>
曹昂一愣,眉頭微微皺起。
俞爽則是瞪大眼睛,滿是不可思議。
摘除心包囊腫?
方知硯既要治標又要治本?
可,怎么可能?
一開始穿刺就是因為不敢摘除心包囊腫啊。
“方醫(yī)生,你不要跟我開玩笑?!?/p>
俞爽眼眶紅彤彤一片。
她已經不是聲音顫抖,而是害怕,眼淚都流出來了。
方知硯瞅了她一眼,緩緩開口道,“將功補過,前提是有功?!?/p>
“摘除心包囊腫,就是功?!?/p>
“當然,你不相信我,也可以不選擇上臺?!?/p>
方知硯并未強求。
因為那邊,術前準備已經好了。
麻醉主任從臺上下來,站在幾人旁邊。
方知硯也是最后刷手,消毒,上臺。
曹昂緊緊地皺著眉頭。
在最后關頭,看向了旁邊的俞爽。
“小俞,你上去?!?/p>
“什么?”俞爽不可思議地看向曹昂。
“師傅,我不能?!?/p>
“上去!”
曹昂聲音大了起來。
“相信小方,處理好這件事情。”
“不然,這對你來說,是個不小的陰影。”
曹昂聲音嚴厲。
淚花兒已經在俞爽的眼眶之中打轉。
可看著師傅殷殷期盼的目光,她最終一咬牙,刷手,消毒,同樣踏上了手術臺。
“手術開始?!?/p>
無影燈下,方知硯的聲音響起來。
沉穩(wěn),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