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欣讓保鏢準備好車后,帶著傅老爺子一起上了車。
她在車上睡了一覺,再睜眼時,車已經(jīng)??吭诮纪庖凰词厮?。
高墻電網(wǎng),鐵門森嚴,透著不容侵犯的冷硬。
辦理完繁瑣的探視手續(xù),隨著獄警沉重的腳步聲,他們被引向一間狹小的探視室。
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和某種鐵銹般的冰冷氣味,讓人聞著不太舒服。
沈書欣微微皺了皺眉頭,抬起手輕輕捏了捏鼻子,小心地和傅老爺子在一側(cè)坐下。
很快,隔著一道厚厚的玻璃,傅成玉被帶了進來。
她穿著統(tǒng)一的囚服,素面朝天,往日精心打理的大波浪長發(fā)枯燥地束在腦后,臉上沒了精致的妝容,顯出幾分憔悴和老態(tài)。
唯有那雙眼睛,在看到玻璃外的人時,瞬間迸射出淬毒般的恨意,銳利得驚人。
她拿起通話器,聲音透過玻璃傳過來,帶著嘶啞和毫不掩飾的譏諷。
“喲,真是稀客。爸,您老居然還記得有我這個女兒?怎么,是來看我笑話的,還是來施舍你那點可憐的父愛?”
傅老爺子握著通話器的手微微顫抖,花白的眉毛緊緊擰在一起。
他沉默了幾秒,才開口,聲音沉?。骸俺捎?,在里面……還好嗎?”
“好?托您的福,好得很!”
傅成玉嗤笑一聲,眼神像刀子一樣刮過沈書欣,最后釘在傅老爺子臉上。
“拜您最寶貝的孫子和孫媳婦所賜,我才能享受到這種清靜。怎么,你孫子沒一起來?是沒臉來,還是怕我吃了他?”
沈書欣垂下眼眸,避開她怨毒的視線,心里不是滋味。
從她去年第一次和傅成玉見面開始,對方就露出了敵意和算計。
走到今天,也是她咎由自取。
沈書欣能感覺到傅老爺子的呼吸重了幾分。
“成玉,事到如今,你還不知錯嗎?”傅老爺子痛心疾首,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其不爭,“傅家哪里虧待過你?是你自己貪心不足,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我貪心?!”
傅成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拔高聲音,幾乎要撲到玻璃上。
“傅家的一切本來就有我一份!就因為我是女兒,所以活該什么都得不到?您眼里只有傅長天,只有傅程宴!我呢?我辛辛苦苦為集團賣命的時候您看見了嗎?您給過我機會嗎?!”
她激動得胸口劇烈起伏,眼睛里布滿血絲,像是要將積壓多年的不甘和怨恨全部傾瀉出來。
“我從沒有因為你是女兒而產(chǎn)生偏見,是你一次次走錯路讓我不得不選擇推程宴坐上掌權(quán)人的位置!”
傅老爺子語氣沉了下去,帶著一絲威嚴:“我知道你有能力,給了你分公司,是你自己不知足,把手伸得太長,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我不該動?我憑什么不能動!”傅成玉癲狂地笑著,眼淚卻笑了出來,“我就是要爭!我就是要讓你們看看,我不比任何人差!可惜啊……就差一點……”
她的目光猛地轉(zhuǎn)向沈書欣,陰冷得像毒蛇的信子。
“都怪你這個掃把星!要不是你,我的計劃怎么會失敗!你們一個個都不得好死!”
沈書欣被她看得脊背發(fā)涼,卻強迫自己抬起頭,迎上她的目光,聲音平靜無波:“姑姑,走到今天這一步,是你自己的選擇,和其他人沒有關(guān)系?!?/p>
“閉嘴!輪不到你來說教我!”傅成玉尖聲打斷她,恨不得穿透玻璃掐住她的脖子,“你算什么東西?一個為了男人去了A市幾年的廢物,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還是不是那個……”
“傅成玉!”傅老爺子厲聲喝止,臉色鐵青,“你夠了!”
有些話,根本不該說。
更何況,在傅老爺子的眼中,沈書欣就算和其他男人有一段過去也算不得什么。
只要和傅程宴在一起后,心在傅程宴的身上就可以了。
被傅老爺子打斷后,探視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傅成玉喘著粗氣,死死瞪著對面,滿眼的怨恨。
傅老爺子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只剩下深深的疲憊和蒼涼。
他看著玻璃后形容狼狽卻依舊滿身尖刺的女兒,沉默了許久。
最終,他對著通話器,聲音低沉卻清晰:“成玉,在里面好好改造和學(xué)習(xí)。需要什么,就跟里面的人說,我會替你打點好。”
傅成玉愣了一下,隨即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嘲諷地勾起嘴角。
“打點?省省吧,我的好父親。我不需要你的假慈悲!留著你那點心思去疼你的好孫子吧!”
“還有你沈書欣!我告訴你,別以為事情就這么結(jié)束了!你和傅程宴不會幸福的!”
她說完,猛地將通話器砸回臺面上,發(fā)出刺耳的撞擊聲。
然后,傅成玉毫不猶豫地起身,甚至沒再多看他們一眼,決絕地跟著獄警轉(zhuǎn)身離開。
背影挺直,卻帶著一種走向毀滅的孤絕。
傅老爺子僵在原地,握著通話器的手久久沒有放下,一向精明的眼神此時透著一抹無力。
沈書欣的腦海中回響著傅成玉的話,也不是滋味。
她輕輕扶住老人的手臂,低聲道:“爺爺,我們回去吧?!?/p>
車子駛回傅家老宅時,傅老爺子始終閉著眼,靠在椅背上一言不發(fā),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好幾歲。
沈書欣看著他布滿皺紋的手背微微顫抖,心里一陣發(fā)澀。
她知道,傅成玉的事像一根刺,深深扎進了老人心里。
車剛停穩(wěn),管家就快步迎上來,面色有些為難:“老爺子,程可欣女士來了,在客廳等著?!?/p>
傅老爺子睜開眼,眼底掠過一絲疲憊,卻很快被慣有的銳利取代。
他嗯了一聲,拄著拐杖慢慢下車,沈書欣小心地扶著他手臂。
客廳里,程可欣果然坐在沙發(fā)上,一見他們進來立刻站起身,雙手有些局促的放在身前。
她今天穿了件素色的衣服,也化了妝,卻還是擋不住臉上的憔悴和焦慮。
“老爺子。”她的聲音有些啞,帶著明顯的討好,“您終于回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