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太緊張,趙允耳朵突然有種灌水被封住的感覺,周遭的一切都變得安靜,仿佛整架飛機只有她跟手心里的小紙條。
她沒見過隋也畫長頸鹿,但她知道他的畫畫風(fēng)格。
以前她在自習(xí)的時候,隋也無聊就坐她邊上亂畫,有時候遞給她一張畫了小花的紙,有時候遞給她一張畫滿愛心的紙。
有時候是一只只能從耳朵辨認出的兔子,有時候是一只碗,他在上面亂畫幾個圈,趙允就知道他想吃關(guān)東煮。
隋也抽象,但架不住趙允總能精準猜到他的想象。
就像眼前這兩只長頸鹿,福爾摩斯來了也得猜是兩根攪在一起的電線,柯南在世也得定性為兩個加高版的換鞋凳倒了,恰好撞在一起。
但趙允一眼就認出是長頸鹿,因為‘電線’頭頂分別支出兩根小電線,這是長頸鹿的耳朵。
換鞋凳屁股后有個電線卷的圈,這是長頸鹿的尾巴。
隋也一視同仁,無論兔子,老虎還是豬,所有動物的尾巴他都畫成一樣的。
是他。
除了隋也沒人這么抽象。
趙允第一反應(yīng)就是隋也沒事,他還活著,只這點就足以讓她視線瞬間模糊。
活著跟情情愛愛真真假假比起來,不值一提。
她可以不計較他騙她,但她做不到某一天聽到他出事的消息,還能無動于衷。
隋也沒事,趙允覺得自己又活了一次。
谷雨芝側(cè)頭:“怎么了?”
趙允下意識握拳,藏起掌心紙,咕咚一咽,耳朵上的膜像是被生生捅破,一時間飛機上的所有聲音重新涌來。
眼淚已經(jīng)收不住,趙允垂著視線,低聲回:“有點想家?!?/p>
谷雨芝抬手給她擦眼淚,小聲說:“我陪著你,兩年很快的。”
吉磊用腿撞周鎮(zhèn),示意他上去安慰。
周鎮(zhèn)一直關(guān)注著前排,也知道趙允在哭,可他沒動。
吉磊朝他擠眉弄眼:「上啊,還等什么呢?」
周鎮(zhèn)蹙眉,無聲警告吉磊別搞出動靜。
不是不想去哄趙允,周鎮(zhèn)覺得趙允不是個會坐在飛機上才突然思鄉(xiāng)的人,她思的應(yīng)該不是鄉(xiāng),是飛機下的某個人。
她很聰明的,可能知道賀崢在利用她的那刻,她就決心要分手了。
可人又不是機器,怎么可能只有對錯不念感情呢。
說到底還是‘賀崢’裝得太特么像了,連周鎮(zhèn)都一度以為‘賀崢’是真喜歡趙允,不然不會用那樣的眼神看他。
他大爺?shù)?,祝青川教育一步八百個坎,這輩子都上不了市!
前排,后排,默契地都在想著同一個人,只不過心情天上一腳地上一腳。
趙允還是覺得飯難咽,但跟幾分鐘之前的不是同一種難咽。
手指偷偷摩挲著掌心里的紙條,趙允好幾次鼻酸,通通都被她用飯給壓下。
隋也這么久都不聯(lián)系她,好不容易聯(lián)系一次也是偷偷摸摸的,只能說明她身邊有人在監(jiān)視。
或許是這架飛機里的某個人。
趙允不想被任何人看出端倪,離開,不動聲色地離開,是她唯一能保護隋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