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余濤粗重的呼吸聲和求饒,在嚴如玉緊繃的情緒下,男人邁開長腿,緩步走來。
他的臉棱角分明,眉弓高而挺拔,雙眉干凈,眼皮薄而眼眶深邃,有弧度動人的丹鳳眼。
但眼神卻冰冷鋒利。
嚴如玉微怔,就見他薄唇輕扯,“警察馬上就到?!?/p>
男人語調(diào)奇特,帶著些許久未開口般的沙啞。
然后,他拿出鑰匙,進樓棟了。
……
嚴如玉一時竟無語凝噎。
非敵非友的路人,但遇到這種情況,他好淡定,就叫淡定哥吧。
好在警察的確很快抵達,抓走余濤。
嚴如玉跟著去警局,配合做筆錄。
因為她被余濤最開始那一推,搞得胸口和肩膀都有點疼,就不太方便,于是她打電話叫上白翠翠。
等白翠翠知道事情前因后果,握著嚴如玉的手,淚水就流下來了。
她愧疚。
“對不起,玉姐,都是我給你帶來的麻煩,是我害你受傷……”
嚴如玉喊停,“別給自己攬責任,傷我的是余濤,不是你,不過翠翠,下次你談對象找個人品好的,不然我怕我還會挨打?!?/p>
她是開玩笑,白翠翠果然淚中帶笑。
“我不談了,選不來人品好的,我不談了……哇怎么找男人比讀書還難啊!”
她繃不住了,抱著嚴如玉痛哭。
搞得有個年紀大些的警察過來勸。
“不難不難,不行你看看警察局的小伙子們,都是經(jīng)過國家考驗,人品不錯,你喜歡啥樣的,我給你介紹相親?!?/p>
嚴如玉:“……”倒也是個思路。
她突然想到摸摸姨。
奶奶說,當年摸摸姨被男人深深的傷害過兩次,草木皆兵,各種防護,最后找的警察老公,生個兒子還成了武打明星。
果然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啊。
這次襲擊,嚴如玉沒告訴家里人,主要媽媽和奶奶為了照顧馬上要生產(chǎn)的陽陽姐,已經(jīng)很疲憊。
是白翠翠去處理跟進后續(xù)的,確定余濤被起訴,會判兩年左右的有期徒刑,她們倆才松口氣,放下心。
接下來,在嚴如玉的日夜期盼下,精神科的見習總算結束。
半年啊,她在幾個科室苦熬半年,終于輪轉到她心心念念的外科!
嚴如玉精神振奮的去普外科報道,遇見同學潘亞靜和另一個同學牛萌萌。
換衣服時難免談到見習的上一個科室。
嚴如玉無奈,“精神科,我跟病人一起蹲墻角假裝是蘑菇?!?/p>
潘亞靜絕望,“重癥室,天天擱那送人,家屬哭我也哭,我是專業(yè)陪哭員?!?/p>
牛萌萌眼睛一轉,“我盆底外科,就那樣吧?!?/p>
嚴如玉和潘亞靜對視,“咱醫(yī)院有這個科室嗎?沒聽說過。”
盆底外……嚴如玉心念一動。
“肛腸科啊?”
牛萌萌小巧清秀的一張臉瞬間垮了。
“是,我提都不想提,這三周我看了好多直腸肛門會陰,還有男性生殖器,天老爺,我還單身?。∫呀?jīng)對男性失去幻想了!”
嚴如玉和潘亞靜忍不住笑出聲。
外科操作類比較多,嚴如玉很快在帶教老師的指導下,認識外科整條流水線。
其中她最喜歡的部分是參觀手術。
嚴肅靜謐的氛圍,專業(yè)理智的操作,手術成功病人情況穩(wěn)定的狀態(tài),無不令她覺得心潮澎湃。
她期待自己能主刀的那一刻,但她現(xiàn)在只是一個普通見習生,連站,都只能站在無菌區(qū)外。
這天,牛萌萌跑來喊嚴如玉,“重要消息,譚醫(yī)生要做心臟搭橋手術,去觀摩不?”
有機會,嚴如玉當然不想錯過,她去和帶教的鄒醫(yī)生請示。
鄒醫(yī)生抬頭,“去吧,看譚醫(yī)生手術是一種享受?!?/p>
嚴如玉本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直到她站在觀摩走廊,看見底下穿著綠色手術衣,戴著帽子口罩,嚴嚴實實的一名男醫(yī)生正從容鎮(zhèn)定的操作。
他的手指白皙修長,骨節(jié)分明,打結、縫合,動作精準如機械。
手術中,一根小血管破裂,血瞬間涌出,模糊視野。
助手下意識驚呼,男醫(yī)生卻頭都沒抬,聲音透過口罩,低沉穩(wěn)定。
“血管鉗。”
他開口的同時,左手伸向旁邊,器械護士‘啪’地將工具遞上,他手腕一沉,一夾,出血點瞬間被控制。
男醫(yī)生這才抬頭,輕瞟一眼監(jiān)護儀上穩(wěn)定的數(shù)字,眼神銳利,嗓音沉穩(wěn)。
“繼續(xù)?!?/p>
“啊~”嚴如玉發(fā)出小小的驚呼聲,她想起來了,男醫(yī)生是淡定哥。
他音調(diào)有點特殊,漂亮的丹鳳眼很犀利。
牛萌萌湊過來,“譚醫(yī)生很牛掰是不是?”
是,他有一種掌控力,這是基于頂尖技術和強大心理素質(zhì)的從容。
嚴如玉小聲問,“他看著沒比我們大多少,憑什么能做主刀醫(yī)生?”
還是心臟搭橋這種危險性超高的手術。
牛萌萌瞪大眼,叭叭交代。
“你不知道?譚醫(yī)生是外科有名的天才醫(yī)生,15歲少年班入學,七年制臨床醫(yī)學畢業(yè),去美國羅徹斯特大學心臟中心進修三年,又經(jīng)特殊人才引進,破格被提為心臟外科手術主刀,厲害得很!”
嚴如玉若有所思,“他全名叫什么?”
這么厲害的男人,她得超過他。
“譚輕鶴?!?/p>
眼下這檔手術,有驚無險的結束了。
嚴如玉要離開時,譚醫(yī)生亦走下手術臺,他似是不經(jīng)意的往樓上瞟過來。
正巧和嚴如玉對上視線。
一上一下,一從容一冷漠,一時誰都沒移開眼神。
譚輕鶴意識到嚴如玉眼里興致勃勃的野心,輕擰眉。
很快他被催促離開,嚴如玉也被牛萌萌拉出去。
這日之后,嚴如玉又觀摩過幾場譚輕鶴主刀的手術。
冠脈搭橋、體外循環(huán)、瓣膜置換……等等。
他體力超強,高難度的手術極限操作,能在一周內(nèi)完成。
于是,嚴如玉重新把跑步撿起來,抓緊鍛煉身體,一有空就抓著書,像一塊海綿,超快速的吸收知識,門診見習拆線換藥的動作也愈發(fā)熟練,手穩(wěn)得令帶教鄒醫(yī)生驚奇。
嚴如玉早起跑步的時候,還碰到過幾次譚輕鶴。
有點幼稚的是,嚴如玉會超過他,但對方并不會追上來。
多來幾次,嚴如玉覺得沒意思,就懶得超了,按照自己的速率跑。
讓兩人真正搭上話,是深夜不得不進行的一場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