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奏?!詩仙竟還通音律?這……這當真是文曲星下凡不成?詩!酒!樂……還有他不會的嗎?”
“妙??!詩仙此舉,非但不是避戰(zhàn),更是以柔克剛,化干戈為玉帛!這才是真正的大格局!”
“不爭勝負,只求相融共鳴……詩仙的境界,已遠超我等凡俗想象!”
“即興為圣女戰(zhàn)舞配樂?這可比單純寫詩難上百倍,詩仙……當真深不可測啊!”
……
黃埔玲瓏站在葉修的身側(cè),瞧著他那副“謙謙君子,和氣生財”的模樣,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一抽。
她太了解這家伙了!
這絕對是天大的陰謀!
什么化干戈為玉帛,什么避免傷了和氣……
葉郎分明是盯上了拜戰(zhàn)國整個北漠的市場!
十萬斤酒?
十倍市價?
唯一官商?
他方才兩次拒絕圣女,怕不是欲擒故縱,就等著圣女自己把更大的籌碼砸出來吧?
如今‘合奏’若成,題詩奉上,合作水到渠成!
即便失敗,圣女也無話可說,他依舊掌握主動權(quán),題詩照送,渠道無損!
好個葉郎,心肝脾肺腎都是黑的!
想至此。
她忍不住瞥了一眼葉修淡然的側(cè)臉。
嗯……
有一說一,這坑挖得是真漂亮,那圣女怕是要連人帶酒都栽進去了。
況且,好閨蜜冷眸在葉郎指點下,連琴祖都敗了,給圣女戰(zhàn)舞配樂……
對他來說,怕不是信手拈來?
坑!
天坑?。?/p>
“合奏?呵!”
尤菲米婭反應(yīng)了過來,唇邊綻開一抹冰冷的諷笑。
“葉修,你說得冠冕堂皇!”
“若你心懷叵測,故意彈奏一些雜亂無章,與我圣舞格格不入之音,強行制造‘相沖’之象,那這題詩機會……”
“豈不是依舊被你拒之門外?本圣女豈非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
她不傻。
自然明白其中的要害!
雖然她可以不要題詩,但被葉修兩次拒絕,讓她倔了起來……
可面對圣女的咄咄逼人,葉修神色平靜如水。
甚至……
那無奈的神情愈發(fā)真切,戲精附體了。
“殿下多慮了!”
“葉某行事,向來光明磊落?!?/p>
“既提出合奏,自當竭盡所能,以音律感悟殿下戰(zhàn)舞之精髓,力求珠聯(lián)璧合,共譜佳話!”
“故意亂奏?此等卑劣行徑,非君子所為,葉某……不屑為之。”
菲米婭豈會被空言打動?
她金眸微瞇,譏誚之色更濃。
“空口無憑!”
“你葉修‘詩仙’之名,本圣女今日方見,而你的琴技,更是聞所未聞!”
“你一句不屑為之,就想讓本圣女相信你?”
“葉修,拿出能讓本圣女信服的鐵證!否則……”
“這場所謂的合奏,不過是你推脫的借口,毫無意義!”
然而。
話音剛一落。
一個蒼老卻異常洪亮的聲音,驟然自人群中蕩開。
“老夫可以作證!”
全場皆是一驚,目光齊刷刷循聲望去!
只見。
人群一陣騷動,兩位老者并肩奮力擠出。
待眾人看清其面容,醉仙樓瞬間沸騰了起來!
“天……天吶!是琴祖劉老前輩?。?!”
“還有神醫(yī)華老前輩!他們怎么來了?!”
“方才說話的,好像是琴祖前輩?莫非詩仙乃是他的樂道傳人?”
……
無視滿場的震驚錯愕。
琴祖劉一手須發(fā)微顫,神情激動地大步上前。
他們?yōu)楹味鴣恚?/p>
自然是為了葉修!
本來,華天年說好給自己找機會,引薦給葉修認識一下,卻苦無良機。
但不久前。
他居然驚聞“詩仙”之名震動四方,邀天下人共品佳釀的詩仙,居然是葉修!
他如何還能坐得???
老天!
當初三言兩語點撥了冷眸,便導(dǎo)致自己在琴藝上輸給了對方……
如今還玩上了詩,成為了詩仙???
他第一時間就是不敢相信,可很快卻從老友華天年那兒得到了答案……
是真的!
所以。
他便興沖沖的拉著華天年過來,未曾想居然有機會為葉修作證,那豈能浪費?
那是自己認識葉修的一個機會!
一時間。
他駐足場中,聲如洪鐘,響徹全場。
“葉公子之琴藝,早已通神!”
“老夫這點微末道行,在他面前……連提鞋都不配!”
“他說不屑為之,那便是金科玉律!”
“老夫劉一手,愿以畢生清譽擔保,葉公子若允諾為舞配樂,必是驚世絕響!”
“他說能與你戰(zhàn)舞相融,那就一定能!”
轟——!??!
琴祖劉一手的話語,如同九天驚雷,瞬間將醉仙樓的瘋狂推至頂點!
琴祖何人?
大坤樂壇公認的泰山北斗,活著的傳奇!
結(jié)果連他都親口承認琴技遠遜葉修,甚至甘愿以畢生清譽作保?
這簡直是石破天驚的作保!
葉修的琴藝,居然恐怖如斯?
這……
他娘的合理嗎???
無數(shù)人失神!
無數(shù)人瞠目結(jié)舌!
他們只覺腦中一片空白。
一個頭上頂著“詩仙”光環(huán)的少年,竟能將琴祖踩在腳下,更令其心甘情愿俯首作證……
太瘋狂了!
尤菲米婭顯然也愣住了。
琴祖劉一手的名頭,即便遠在漠北拜戰(zhàn)國,她也如雷貫耳。
此等人物,絕不可能拿一生清譽作偽證,更不會自貶至此!
所以……
這一個吸引了自己目光的少年,難不成深藏不露???
未等她開口。
神醫(yī)華天年已朝葉修拱手一禮,隨即轉(zhuǎn)向尤菲米婭,語出驚人:“這一位小姐,老朽亦可作證,葉小友之能,深不可測,絕非信口開河之輩!”
琴祖的權(quán)威背書,神醫(yī)的旁證,徹底碾碎了尤菲米婭心中最后一絲疑慮。
她高傲的自尊雖仍感不適,但鐵證如山,不容再辯。
沉吟片刻。
她衣服下緊繃著的肉體終于微微松弛,金眸中閃過一抹復(fù)雜之色:“好!有琴祖一言九鼎,本圣女信了……葉修,本圣女便依你所言,與你合奏一曲!”
她傲然轉(zhuǎn)身,金色裙裾劃出一道耀眼光弧。
戰(zhàn)意如火山噴?。?/p>
“本圣女倒要看看,你這詩仙琴圣,如何配得上我拜戰(zhàn)國的……”
“玄章圣舞?。俊?/p>
人群如摩西分海般,敬畏地為其讓開通道。
葉修微微一笑,對身側(cè)的黃埔玲瓏說道:“取一支嗩吶來?!?/p>
“啊?嗩……嗩吶?”黃埔玲瓏以為自己聽錯了。
葉修頷首,聲音清晰傳遍全場:“對,嗩吶,要調(diào)門最高的?!?/p>
這聲音,如針一般刺入剛停在場中的尤菲米婭耳中。
她身形猛地一僵,豁然轉(zhuǎn)身,面紗難掩驚怒:“葉修!你……要用那送葬驅(qū)邪的嗩吶,為我神圣戰(zhàn)舞配樂?!”
她預(yù)想中,葉修所選的樂器,至少也是古琴名箏,豈料竟是此物?
這簡直是赤裸裸的侮辱!
“有何不可?”
葉修反問,氣定神閑。
“圣女之舞,本就為了溝通天地神明,蘊含無上戰(zhàn)意!”
“葉某這嗩吶,聲可裂帛,直透九霄,既能上達天聽敬奉神明,又可震懾邪祟滌蕩乾坤,正合圣舞祭神之意!”
“豈不是……絕配???”
全場賓客瞬間頭皮發(fā)麻!
這理由……
嘶!??!
聽起來竟如此冠冕堂皇,無懈可擊!
連琴祖劉一手都捋須沉思,似在琢磨其中深意。
尤菲米婭的酥胸劇烈起伏,眸中怒火幾欲焚天。
規(guī)則內(nèi),的確沒有限定樂器!
她強壓下拔刀將這混蛋捅成篩子的沖動,從牙縫里生生擠出字來:“好!好一個絕配!本圣女……拭目以待!”
哼!
這刺耳的喪樂之器,怎么可能配得上她神圣的玄章???
一支黃銅嗩吶,很快送至葉修手中。
他掂了掂,隨意擺出一個邀請手勢。
尤菲米婭深吸一口氣,壓下所有雜念。
然后。
雙臂緩緩張開,如同北境雪原上即將搏擊長空的獵鷹,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凜冽戰(zhàn)意,轟然爆發(fā)……
舞步,起!
沒有絲竹管弦的鋪墊,只有足尖踏地的悶響與衣袂撕裂空氣的獵獵作響!
動作大開大闔,剛猛無儔!
旋身如颶風席卷,騰躍似蒼狼嘯月,每一個姿態(tài)都充滿了原始的力量與野性的美感!
仿佛……
在演繹一部古老部族征伐天地,血祭神明的史詩!
剎那間。
凜冽的北國氣息,隨著她的舞步彌漫,讓無數(shù)賓客屏息凝神,如置身于蒼茫祭壇之下,被那霸道的戰(zhàn)舞深深震懾……
然而。
葉修依舊靜立,嗩吶垂于身側(cè),紋絲不動。
時間一點點流逝,舞步越來越急,戰(zhàn)意越來越盛,如狂瀾迭起,層層攀向頂峰!
眾人心焦如焚,不由交頭接耳。
“奇怪了,詩仙咋不動了?”
“莫非被圣舞神威所懾,無從下嘴?”
“這嗩吶……真能配上如此神舞?”
……
葉修聽著四周議論,唇角勾起一抹不屑。
一群門外漢,根本不會明白,自己在等什么。
他在等一個點!
一個能將嗩吶的霸道,與戰(zhàn)舞的巔峰完美嵌合,引爆全場的……卡點!
驀地!
尤菲米婭一個疾如閃電的旋身,雙臂如彎刀破空,悍然斬向天際……
就是此刻!
卡點來了!
上BGM!
葉修眼中精光爆射,手臂倏然抬起,嗩吶口猛地貼上唇邊!
“嗚——!??!”
一聲穿云裂石,霸道絕倫的嗩吶聲,如同九天之上劈落的血色雷霆,毫無征兆地轟然炸響!
高亢如萬千金戈瘋狂交擊!
凄厲似幽冥百鬼夜行尖嘯!
卻在極致的尖銳撕裂感中,蘊含著一種席卷天地的蒼茫與吞噬萬物的悲愴!
它不像伴奏。
更像是一頭被神圣戰(zhàn)舞徹底驚醒,蟄伏于遠古深淵的滅世兇獸,發(fā)出震碎寰宇的咆哮!
音浪滾滾。
如實質(zhì)的沖擊波,瞬間碾碎所有喧囂,狠狠鑿穿每一個人的耳膜,直刺靈魂最深處!
《大黑天》!
那攝魂奪魄,仿佛能號令幽冥的副歌高潮絕響,在葉修的吹奏下,以一種撕裂蒼穹,碾碎萬物的姿態(tài)……
悍然降臨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