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路遙家嗎？”

第二天一早。

兩名身穿鐵甲的戰(zhàn)士來到了院中。

秦楓在小院坐了一夜，看向那兩名戰(zhàn)士說道：“我是路遙。”

“你兒子路遠戰(zhàn)死沙場，這是二兩白銀體恤金?！?/p>

丟下一個小銀錠，兩名戰(zhàn)士轉身要走。

秦楓喊道：“路遠的尸體呢？”

“戰(zhàn)場上死就死了，哪還有尸體，連墓也沒有，不是被野狼吃了，就是被一把火燒了?！?/p>

戰(zhàn)士丟下一番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砰~

一早起來做好了早飯，正要端給路遙的路馨，聽到路遠的死訊，手中的鐵盆掉落，一盆小米粥浪費在地上。

“姐，你怎么了？你哭什么？”

路安聽到動靜跑了出來，就看見路馨抱頭蹲在地上痛哭。

“我姐為何哭？”

見路馨不回應，路安面無表情的看向路遙問道。

“你哥路遠戰(zhàn)死沙場。”秦楓沒有隱瞞。

路安呆滯原地，許久后，他仰天怒吼：“為什么？老天爺你為什么這樣對待我們？

五年前母親被抓，我們一夜間從大龍王朝最高貴的人，墜落到了社會的最底層，受盡冷眼，被惡意欺壓，還要逃避仇家的追殺……

這些我都扛過來了，可為什么你要奪走我哥的命？糟老天，你還我哥的性命！”

突然，路安看向路遙，滿目怒火的喊道：“路遙，都怪你，是你害死了我哥。

要不是你在外面招花惹草，引來了那個壞女人，我們的母親大人怎么會被抓走？要是母親大人不被抓走，我們又怎么會淪落至此？

路遠哥就是為了補貼家用才去從軍打仗，而你整天無所事事，發(fā)呆睡覺，就是你害死了我哥。”

路馨抹掉眼淚水，雙目通紅的吼道：“路安，你閉嘴！”

“姐，我說的都是事實，我為什么要閉嘴？

今天我就要說，哪怕你扇爛我的嘴，我也要說?！甭钒泊蠛暗馈?/p>

“小安，姐走了，以后你照顧好這個家?！?/p>

路馨沒有再跟路安爭吵，留下一番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十日后。

牛馬鎮(zhèn)小豪門劉家老爺子迎娶第十房小妾。

一早，劉家下人來到了路遙家里。

“你們找誰？”路安問道。

“這是路馨家吧？”

“你們知道我姐的下落？”路安激動的問道。

自從路馨上次離開，已經(jīng)過去十日，而這十天，一直沒有路馨的音訊。路安每日去街上尋找，也找不到人。

“路馨今日嫁入劉家，這是彩禮，你們收好，告辭?！?/p>

劉家下人丟下一個布袋，便轉身離去。

路安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來，路馨姐怎么要嫁人了？她不是說這輩子都不嫁人，要留在父親身邊照顧父親嗎？

“不行，我得上劉家看看。”

路安拿著布袋就要去劉家。

秦楓起身說道：“我跟你一起去?！?/p>

半個時辰后。

二人來到了小豪門劉家。

劉家張燈結彩，鑼鼓喧天，不少牛馬鎮(zhèn)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都來參加喜宴。

“路馨小姐，你愿意嫁給劉大柱老爺子，一生一世服侍劉老爺子嗎？”

當秦楓和路安走進劉家，婚禮已經(jīng)開始。

看著禮臺上身穿紅紗，美麗動人的路馨姐，路安一時有些失神。而隨后，當他看見站在路馨身邊的糟老頭，路安頓時炸毛。

“我不同意！”

路安大吼一聲，然后沖上了禮臺。

“這小子誰啊？竟敢跑來大鬧劉家老爺子的婚禮？他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你們連路安都不知道？他可是當年天下第一柳明月之子。”

“什么？那個衣著破爛，干瘦如柴的小子，竟是天下第一柳明月之子？”

“今日與劉大柱成婚的路馨，是柳明月之女?！?/p>

“真沒想到，五年前那一戰(zhàn)，歐陽道隕落，柳明月被神秘仙人抓走，而柳明月的子女如今竟淪落到了這般地步?！?/p>

不少賓客唏噓。

“路安，你干什么？你給我下去?！?/p>

路馨見路安走來，眼眶濕潤，心底升起一股和路安離開的沖動。

可一想到路遠已戰(zhàn)死沙場，家里的重擔都將落在路安身上，路馨最終咬牙呵斥路安的行為。

“姐，你瘋了？你為什么要嫁給劉大柱？他今年都七十了?！?/p>

“路安，你別問了，姐的婚姻我自己做主，你帶著父親吃完席，就趕緊回去。

對了，劉家的彩禮送去咱家沒有？”

路安把布袋丟在禮臺上，十兩白銀滾出。

看著銀子，路安含淚說道：“姐，你就為了十兩白銀，把自己賣給劉大柱那個糟老頭？

你忘了嗎？我們可是天下第一柳明月的子女，你這么做如何對得起母親大人？要是母親大人知道了此事，她顏面何存？”

路馨紅著眼，突然喊道：“路安，你還知道不能給母親大人丟臉？

你為了一個雞腿，在街上學狗叫；為了一袋米，鉆別人的褲襠，為了兩文錢，自扇十個耳光……你又如何對得起母親大人？”

姐弟倆突然無聲，只是默默流淚。

秦楓走上了禮臺，看著路馨說道：“馨兒，跟為父回去，咱家就算再窮，也不會委屈你的婚姻大事?！?/p>

看著路遙，路馨心中百感交集，最終她偏過頭，冷漠說道：“父親，你走吧，我不想回去了，那個家太窮了，我嫁入小豪門劉家會過得更好?！?/p>

臘月二十九。

路馨嫁入小豪門劉家。

第二天，牛馬鎮(zhèn)下起了鵝毛大雪。

街上人來人往，每家每戶都在置辦年貨，籌備今晚的年夜飯。

隨著天色降晚，萬家燈火，歡聲笑語。

“老爺，今天可是除夕，家里怎么黑著燈??？”

秦楓坐在小院中，大雪覆蓋了他大半個身子，他耳邊傳來老劉的聲音，可當他驚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又出現(xiàn)了幻聽。

黑漆漆的院中沒有煙火，一片冷清。

路安昨日從劉家回來后，就把自己關在屋里，至今還沒有出來。

突然這時，屋里亮起了一道燭光。

一個時辰后。

路安端著一盆熱騰騰的餃子，來到了秦楓面前。

“父親，以后的除夕，只有我陪你過了。

快吃吧，餃子涼了就不好吃了?！?/p>

“路安，你恨我嗎？”秦楓說道。

路安沉默。

“也許我死了，這一切就都結束了。”秦楓喃喃自語。

他已經(jīng)來到這方天地十五年了。

他開始疲倦，他想要離開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