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誠又問,“見識了此力,你覺得該如何運用此力呢?”
禽滑厘頓時低頭沉思了起來,腦海之中,一生所學的機關術(shù)在不斷地閃過。
最終,一個筒加塞的結(jié)構(gòu),出現(xiàn)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如若用取水之竹筒那般,使其密不透風,讓這股蒸汽在筒之中憋勁而后爆發(fā),力量自然可用?!?/p>
“可竹筒必然不行,材質(zhì)太脆弱,應該是用千錘百煉的精鋼才行?!?/p>
“除此之外,這活塞也需要足夠的精密,能夠?qū)⑦@股蒸汽憋住,不然只會泄力……”
他好像得知了什么驚天秘訣,眼睛那是越來越亮,整個人亢奮得無法形容。
他豁然抬頭,想要向趙誠描述自己的設想,印證一番,卻發(fā)現(xiàn)趙誠已經(jīng)站起身來,向著外面而去。
“先生,您去哪?”
趙誠揮了揮手,“我有要事去做,這段時間,你可以領著那些墨家子弟,研究一下這種鐵筒活塞……”
他以占星術(shù)算到,北方戰(zhàn)場上,李信身陷絕境,整部將危。
于是點齊了一萬血衣軍精銳,疾馳而出,直奔北方絕城!
當初李信畢竟主動來送過精銳,有此人情在先,不能見死不救。
更何況,此番奇襲邯鄲,他也沒殺多少人。
那敵軍圍困李信,全都是滾滾軍功和壽命,豈有不去之理?
人多?
人多好啊!
他殺敵最愛的就是人多!
……
“將軍!將軍!急報……”
一名奔命士狂奔入帳,臉上帶著驚恐和不可思議,跑得嘴角都泛起白沫,雙眼猩紅猶自不覺。
正在反復推演戰(zhàn)局的李牧眉頭一皺,心中有些不祥的預感,“發(fā)生何事?哪部戰(zhàn)局失利,速速道來!”
這一瞬間,無數(shù)的戰(zhàn)局和謀劃閃過他的心中,不論是哪一部失利,都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派兵,化劣勢為優(yōu)勢。
如今趙國的條件很差,他必須殫精竭慮,錙銖必較,才能夠穩(wěn)住局面。
然而接下來奔命士說的話,讓他如遭雷劈。
“是邯鄲急報!邯鄲被破,大王被俘了!!”
李牧呆立當場,睜大了雙眸,如在夢中一般,腳下踩的地面都有點輕飄飄的。
又是無窮的戰(zhàn)局和情報閃過腦海,這一次,卻沒有找到答案。
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王翦和蒙武是如何越過了他,直抵邯鄲的。
“怎會如此?是哪一部秦軍?”
“是……血衣軍!領軍的是那血屠閻羅趙誠!”
李牧身子一晃,差點跌坐在椅子上。
千防萬防,殫精竭慮,卻忘了那血屠!
郭開那渾蛋不是說血屠已經(jīng)自暴自棄了嗎?
但他畢竟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名將,只是一瞬間失神,就立刻重振旗鼓。
“公子嘉呢?”
“正在營中!”
“速速喚他過來!”
公子嘉,趙悼襄王之子,與趙王遷算是兄弟。
如今邯鄲被破,王室盡數(shù)被俘,趙國核心權(quán)利階層以及核心區(qū)域已經(jīng)徹底糜爛。
但是北部地區(qū)還有他李牧,還有王室血脈。
只要他穩(wěn)住陣腳,何愁趙國不復?
在手下去尋公子嘉的時候,他又果斷下令。
“還有,調(diào)兵前往番吾,立刻吃掉李信一部,而后重兵鎮(zhèn)守番吾!”
“調(diào)胡刀風騎協(xié)防番吾,用以對抗血衣軍!”
“還有,你立刻帶著此玉入太行山,尋高人逍遙子出山,以對抗那血屠!”
“唯!”
……
夜黑風高。
圍城的大軍好似無邊無際的黑暗汪洋,隨時都將一撲而上,掀起腥風血雨,帶走許多同袍的生命。
腥風撲面,饑餓與疼痛讓秦軍的眸光逐漸變得麻木,相比之下,敵軍隨時會攻城的壓力對他們來說更是折磨。
他們不敢睡,也睡不著。
處境實在是太差了,許多人甚至會想,希望趙軍下一次攻城的時候殺掉的是自己。
這樣就不需要再承受這些折磨了。
可看著許多年輕士卒眼神之中殘存的希望之光,許多老卒還是撐起身體,用衣服慢慢擦拭著劍刃上的血跡。
盡管這些劍大多都已經(jīng)卷了刃,但還有許多地方依舊鋒銳和堅韌。
就如同他們的意志一樣。
疲憊困苦疼痛折磨之中,他們還是想最后殺一個敵人再死,為身邊的同袍爭取一些求生的機會。
“將軍,過了今夜,就是第三天了,援軍真的還會來嗎?”
“將軍,兄弟們真的有些挺不住了,趙軍這是在磨殺我們,想用最少的損耗全殲我們啊!”
“恐怕對方再沖殺一次,這城就要破了!”
“怕就怕那李牧是在用我們圍點打援,要是援軍來了被他們吃掉了,可就壞了!”
“這么久的時間,下面的戰(zhàn)陣沒有絲毫變化,恐怕援軍真的不會來了,沒有援軍了?!?/p>
手下的將領們越來越是消極,士氣又在飛快地下滑。
在如此絕望的境地,即使是最有銳氣的士兵,也會開始懷疑一切。
更何況,援軍本就是他李信編出來的。
哪會有什么援軍,這番吾已經(jīng)是趙國北部的最后一道防線,他們深入此地,算是劍走偏鋒。
若是能成,則能兩面夾擊,打得李牧節(jié)節(jié)敗退,立下不世之功!
但那李牧早有準備,此地便是絕境之中的絕境,無人能夠生還。
他現(xiàn)在能做的,只是讓這一部不要死得毫無意義,盡可能地殺傷敵人,做出最后的貢獻。
至于援軍,也只是提升士氣的最后辦法了。
他比誰都清楚,援軍不會來的。
可還是要絞盡腦汁地讓手下的兄弟們相信,抓住這最后的希望。
此時,他的臉隱沒在黑暗之中,沒有人能夠看清他的表情。
他暗暗咬了咬牙,一些還有援軍的話,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那些話說了太多次,如今再說,他自己都不信了。
可不說,難道就任由士氣無限低落下去,最后讓李牧沒有折損地拿下此城?
他不甘心!
就在這時,一個險峰般的巍峨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之中。
他眸光瞬間堅定明亮,昂起頭來,聲音清朗有力,底氣十足。
“事到如今,本將只能實話實說了!”